齐骏冬提着枪,拎个酒壶,一步一步地向着他的老地方走去。
白杨镇的暴雨很少,大多都是细雨,最多打湿地面,给行人增添一分困难。
积水在太阳的威慑下慢慢消失,只是城外的路并不好走,雨把泥土搅和成一团浆糊,出城就意味着要与这些浆糊搏斗。
无事便一个人在那石堆呆上半天,这已经成了齐骏冬的习惯,无论刮风还是下雨,都阻挡不了。
他不知道自己这习惯是什么时候形成的,似乎是曲亦明死后?开始是一天一天的去祭拜,守着他的坟墓絮絮叨叨说上半天,祭拜得多了,慢慢地也就成了习惯。
渐渐的,说的话也由想念变成了日常,比如今天发生了什么,哪家和哪家又有冲突,某个人又怎么样。
这样他就觉得,那个罗里吧嗦的男人就在他身边,砸着嘴,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他带来的酒。
他很讨厌他的父亲,讨厌齐家,讨厌整个白杨镇,这整个世界。
因为他承受的一切痛苦,都来自这个他生存所依赖的世界。
父亲总是一副大局至上的模样,所谓的大局一直蜷缩于规矩当中,不敢动,甚至不让别人动。
一直这样也就罢了,但他偏偏还要有野心,想着称霸白杨镇。所谓的四家联盟主家位置,不过是出头鸟。
废物!
若不是他想要撇清责任,害怕重鹤将军府,曲亦明也不会……这么早就暴露被将军府的人杀害。
还有齐家,主家守成,家族能有什么本事?得到一个四家联盟主家位置的虚名,就连家里的下人也飘飘然了,以为自家已经能对抗白、杨两家,飞扬跋扈,不可一世。
终会毁灭。
还有白杨镇,区区边陲,居然发展至小城规模。发展确实是好事,但就这么个以打猎支撑的地方,居然延伸出六个家族。上有白、杨,下有四家。
六家沉迷于勾心斗角不可自拔,殊不知利益动人心,每次运往重鹤城的皮毛已经入了城里大家的眼,不想着合力抵抗,只顾着窝里斗。
祸已将至。
至于这个世界,灵力已经让它变得畸形了,修为即是地位,修为越高地位越高。力量达到一种层次便已经凌驾于规则之上。至于拥有极高地位的人?规则就是他们制定的,还能妄想着把规则套在他们身上?
而这个世界,把二者结合在了一起。强则草菅人命,弱则苟且偷生。
如果这个世界不是这样,那样的话他也应该不是这样,曲亦明也不会死,只是有可能他们就如同陌生人,擦肩而过,不会再有交际。
至少,比他死了要好吧!
真希望有人能把这个可恶的世界关掉啊!
齐骏冬突兀地停下了脚步,他回过头去,墨色上衣上绣有“白”字的少年皱着眉头,狠狠甩着鞋,鞋上沾染的泥浆四溅。
或许是沾上的泥土太过缠人,或许是他的力气确实太大,那只被泥浆裹着的鞋从他的脚上脱落,旋转着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
“啪嗒!”
鞋落在他面前,溅起地上的泥浆,零星几点沾在他衣衫上。
他嘴角上扬,因为少年已经看了过来。
“要帮忙吗?”
白玄单脚站立,稳住身体平衡后冷冷地哼了一声:
“还用说吗?”
他低下身子,捡起这被泥浆包裹的鞋子,另一只手轻轻挥动,沾染的泥浆尽数脱落,鞋子干净得像新的一样。
“齐式清理,不要钱哦!”
白玄看着他这作秀般的动作,单脚站立的身子摇了摇,低着声音吼了一句:“我站不住了!”
齐骏冬脸上阳光的笑容一僵,随后干咳了两声,大步向白玄走来。
他的脚上有灵力包裹,鞋深深地陷入泥浆里却不沾染半分,如果是以前的他肯定想不到这点,灵力就如同力量,自然要时刻让它在巅峰状态,怎么能干净,就无脑的消耗?
但他还是慢了,或许是走得好看,他的步子很准确,步伐也很慢。单脚的白玄不让自己整个身子陷入泥浆,没鞋的脚晃了晃,踩进了泥浆里。
齐骏冬一下子就停了下来。
白玄一脸不善:“走秀呢?”
“哈?”
白玄已经一瘸一拐地冲了过来,到了齐骏冬身前抬起没鞋腿就是一脚。
“啪!”
齐骏冬准确地抓住了他的脚腕。
他看着被抓住脚腕用一条腿站得稳稳的白玄,立即明白了,揶揄地笑道:“心情不好就找借口拿我撒气,你调皮了哦!”
白玄听着齐骏冬说话的语气,只感到一阵恶寒,修练时憋的一肚子气就想发泄出来。
他清了清嗓子,本想以国骂开头,用各地的方言做铺垫,最后再以几句知名度甚广的外语结尾来一场说爆就爆的粗口,结果一张嘴话就变了:
“你想干嘛?”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白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