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犬捕?”
景其山看着身前跪下的人,轻声道:“这真是那个白家小子的想法?”
“确实……”男人整个身子都伏在地上,眼睛也紧盯着地面,不敢向上多看一眼。
“起来吧!”景其山说了一声,袖子一甩几步坐在身旁的石凳上。
男人恭敬地站了起来。
景其山又道:“是他让你告诉我的?”
“正……正是……”
景其山沉思片刻,才突兀地一笑:“看来你万平,也就这点本事了。”
男人腿一软,又跪在地上:“大人……小的……”
景其山摆了摆手,万平立即闭上嘴,但眼底的恐惧并未散去,反而虽时间推移越发浓烈。
“这白玄倒还有几分本事,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景其山道,“这样吧!给你个机会,是成为鹰犬捕,还是……”
万平立即点头道:“小……小的愿意成为大人鹰犬!”
“父亲……”
极细的声音响起,似男非男,似女非女。院子里的房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身穿鹅黄色长衫的少年扶在门上,一步步挪了出来。
他相貌并不出众,但还算清秀,脸上还有几分景其山的影子。他眼睛虽然微睁,但眼珠上却蒙着一层灰雾,浓痰般混浊,破坏了他整体的美感。
万平识趣地闭上了嘴。
景其山紧张地站起身子,几步便走到少年身边,伸手想要搀住他,但伸了一半却又触电般收回。
少年扭过头,面对着景其山,只是眼睛并无神采,没有聚焦,混浊的灰雾甚至阻挡了景其山的倒影。
“父亲,可是谁又犯错了?”
“没有!没有!”
少年眼珠一转,本是灵动的举止放在他身上,却有种迟缓的诡异感。他声音微高:“可是明儿刚才听到了……”
“那是你母亲在喊你呢!”景其山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呆会就是午饭时候了,是叫你去吃饭呢!”
“那……那明儿就先去饭厅了。”景明微微一笑,便抱着根竹竿,敲打地面,听着声音一步步向着饭厅走去。
“小心点!”
景其山只在他身后喊了一声。
“明儿知道。”
他的速度居然不慢,很快便拐进后院,消失在景其山视线里。
万平这时才敢开口:“大人……”
景其山不舍地收回目光,瞥了万平一眼,宽大的手掌猛地攥成拳头。
“告诉白玄,我给他十天时间,这十天无论他干什么我都全力。但是十天后我若是看不到獴瞳,后果,他自己知道!”
……
芙蓉楼。
方孟庭攥着银票,身子不由自主地挺直了。
“哎呦!”浓妆艳抹的老鸨靠了过来,粉红手绢舞得比在花丛中穿梭的蝴蝶还要漂亮,“这不是方爷嘛!奴家可是好久没见您来了,心里想你得紧!”
方孟庭虽然只是一个重鹤军最低级的士兵,没有什么权力,但他至少有一身修为,而且在尘寰王朝里,士兵可是最上层的职业。
天泽大陆的特殊性也决定了其军事组织的特殊性,在尘寰军队里,根本没有身无修为的人。
在尘寰王朝中,哪怕最低级的一个火头军,每个月的军饷都是普通人不敢想的。
所以对芙蓉楼来说,方孟庭这种人,可算是出手不凡的老客户。
自然要好好巴结。
“孟庭也是想姐姐得紧呀!”方孟庭伸手偷偷抓了一下老鸨,脸上笑容更甚。
“方爷今天是想和哪位姑娘……”
“若是有机会,孟庭还想一亲姐姐芳泽。”方孟庭又靠了上去,手里银票“哗哗”作响,塞进老鸨衣服里。
老鸨呼吸都急促了。
这一张银票,可是一百两的面额。
重鹤军的军饷,一个月也就十几两银子。
“可惜今日孟庭有要事在身,没办法陪着姐姐。”方孟庭又叹着气道,“这些银子算是孟庭感谢姐姐对我的关照,也是顺便问姐姐几个问题。”
老鸨大袖一挥:“方老弟都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了,还这么客气干嘛!只要你说,姐姐知无不言。”
“炎八月二十一日……咳咳咳咳,也就是大前天的早上,九时到十一时半这段时间里,姐姐可曾见过钱汉书?”
“钱汉书?那是谁?他可是得罪弟弟了,你跟姐姐说一说他的模样,以后看见了他,姐姐帮你出气。”
“谢谢姐姐了,但这人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只是上头要调查。而且这人我也得罪不起,他是东境走商,又是杜云商会的人。哦对了,我这有他的画像。”
方孟庭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纸,两下摊开,上面正是钱汉书的模样,只是和他本人不过五分相似。
老鸨眉头紧皱,片刻后咂咂嘴,看着方孟庭欲言又止:“他……他真是杜云商会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