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潜一脸灰败之色,嘴角挂血,油尽灯枯般被钱汉书按在胸前,锯似的骨刀死抵在他脖颈上。
“可恶!刚才的伤……”
李潜抬着头,嘴里骂着,但只说了一句,便“哇”的又咳出一滩血。
众都尉齐齐围来,听得此话,黄廿便想起最初自己见得的李潜确实受伤,只是他未想过此人伤却如此之重。
他走到许三笑身边,狠声对李潜道:“你适才逞什么强!”
许三笑则是眼含冷意,嘴角莫名地勾起,他目光微转,透过一处缺口向远方望去,只见得天上倒挂着的霞云。
果不其然!
“站住!”
见众人围来,尤其是黄廿的近身,钱汉书脸色通红,骨刀紧了三分,李潜适时地闷哼一声,脖颈露出些红丝。
诸位同是停了脚步,不敢再做甚逼迫,生怕害了钱汉书手中的李潜。
以七围一还让人反杀了一人,这可是重鹤军的耻辱。
况且鹰犬捕是景统领弄出来的,职务也是维护城内治安,而李潜是马统领的人,是被划来帮忙的,如今折在这里,岂不是让两位统领不痛快?
许三笑哼道:“还不快快将李都尉放下,投了来,也不叫你吃这份苦!”
钱汉书笑了一声,他这头小身大的样子笑起来颇为滑稽:“呵!许都尉真是说笑,我若要投早投了便是,都拼杀至今,还说这等废话干嘛?”
黄廿看着李潜,心生忌惮:“黄某奉劝你一句,这重鹤城早已布了天罗地网,待你怎得逃了去?还不如投了,省得一番辛苦,也保了你的性命!”
“钱某若是贪生怕死,早也就不干这行!”钱汉书哼道,“邹……救我性命,养我成人,此恩此义,非性命不可报!钱某也知逃出不了,想了想,还不如拉个垫背的!”
“狗贼!”李潜喊道,“杀我弟兄,此仇不共戴天!如今落得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诸位都尉,不要管我,此贼已然力竭,拼得一起活捉了他,讨得奸细情报,也叫我李潜不白死了!”
钱汉书听得此话,脸色微变,咬牙道:“你若求死,我便成全了你!”
说着,骨刀就要拉开。
“等等!”
许三笑大喝一声。
钱汉书眼底闪过一丝庆幸之色,刀松了松。李潜脸色铁青,眼中尽是坚定:“许都尉,你这是怎样!”
许三笑不着痕迹地向着天边看了看,沉声道:“若是看着同僚死在自己身前,许某可做不到!”
李潜骂道:“我看你平日风风火火,如今怎得优柔寡断!要若是因为我放跑了他,李某以死谢罪!”
“难道要我看你死在眼前!”许三笑声嘶力竭,“这钱汉书如今,便再也进不了我重鹤城!再者说,我得了他的半部名册,他也没多大用了。难道要他这无用之人,换我重鹤一个都尉?”
说罢,瞪着眼睛,环顾四周。
聂真、华途对视一眼,同是点了点头,赤云冶索雨迟同是叹了口气,黄廿还想说些什么,正对上许三笑的视线。
天恰巧阴了下来。
“嘿嘿!”钱汉书听见这话,笑道,“许都尉倒还爱护同僚。”
许三笑冷冷地看着他:“放了李都尉,我保你安全离开。”
钱汉书摇头晃脑:“这您得原谅钱某胆小,万一我前脚放了他,你们后脚就杀来,我岂不大冤?”
许三笑道:“你待怎样?”
“你们得把钱某送出城!”钱汉书道,“钱某出了城,自然会放了这位李都尉。”
“休想!”
许三笑还未说话,黄廿就喝住了:“要是大摇大摆的让你离开,是让我等受人耻笑吗?”
许三笑怒道:“黄都尉!”
“我们可以放了他!但绝不可能送他出城!”黄廿不甘示弱。
许三笑道:“那在你眼里,是这奸细,还是李都尉的性命!”
黄廿回道:“那在你眼里,是李都尉还是重鹤军!”
许三笑一噎。
钱汉书看着这二人争辩,也不插嘴,要他杀李潜是不可能的,这不过是做个样子,他的目的还是以此要挟好逃出重鹤城。
这两人如此争辩,他也乐得如此,这争辩的时间够他歇会气了。适才高强度的车轮战早将他气力磨得差不多了,不抓紧歇会,若是他二人计划得逞,出了重鹤城,他却没力气跑了怎么办?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李潜,见后者脸色铁青,大叹其演技高超。
李潜这突然的伤并不是无故装作,他在与钱汉书对视时便运用灵力,将体内绞得乱七八糟,适才的吐血全是他的正常反应。
这时李潜极淡的声音响起,乃是用灵力传音。
“娟香不是把我供出来了么?那许三笑为何还在帮我说话?”
钱汉书脸色微变。
“犬领是谁我不清楚,但鹰犬捕的鹰领,可就是许三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