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鹤城尹府。
一行人并列前行,穿行在这曲折婉转的回廊。他们目光精炼,身上气势如虹,皆是左手按在腰间,那里挂着把刀,右手随走动轻摆,看似无意,实则紧绷心弦,蓄势待发。
然而这一行人中,有两人与他们格格不入。为首一人穿着红缕吏衣,头戴缵丝挂带乌纱帽,腰间同样挂刀,刀柄镶着三颗琉璃珠,随走摆动,偶漏日光与之映照,烨烨生辉。
另一人紧随其后,穿一袭大黑袍,袍上暗绣百云纹,云纹勾连,绕及双肩,两条金缕分断,金缕又不止,长至袖口,融入其间三棱线。
那人腰上又有缠丝墨腰带,封口钉了个铜犬头。头上并不及冠,脸上倒有半张面具,同是犬头,不怒自威,煞是渗人。
前者是城尹府下当名吏,后者正是鹰犬捕犬领白玄。
这城尹府虽比不得将军府那等建筑,但其间面积也不是区区碣魑大院能比。
这回廊建于水中,而城尹府邸,便在此水中央,地基由水而起,架有石柱木桩,赢得雅致又获得分周全。
众人很快进了城尹府邸。重鹤城大权皆在重鹤将军手中,这城尹虽无实权,但也是皇室任命,自有几分尊严,不是白玄这等与吏同等的鹰犬捕能见到的。于是引路的当名吏将众人带入偏厅,表了候意,便出去通报了。
时不过多,就有四人来了,一人是那当名吏,两人白玄不识,另一人倒是有过一面之缘。
正是红坊中与白玄辩驳的城丞木闻。
当时之事不过意气之争,而且西静月的半妖身份也够惊人,加上此时白玄地位全不低于他,他也就舍下这段恩怨,自动上前,打了个招呼。
“见过犬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加上白玄来此的目的也和城尹府有关,自然不会因前怨让他难堪,便回道:“见过木大人。”
两人寒暄几句,便介绍了身边之人。木闻这边那当名吏名为箫螟暗,另两人一人同时当名吏,名唤叶应文,另一人是城刑管事,名唤夏焦。
知通姓名,这才步入正题。
白玄大马金刀地坐着,只伸出手来:“城尹大人曾下发的宗卷不过大意,但是此事之大,超乎我等想象。因此犬某也就讨个嫌,厚着脸皮跑来,要的就是这里面最详细的资料!”
夏焦点点头,把准备好的卷宗递了过去,道:“夏某听了城尹大人命令,早已做好准备,这便是其中详细。”
白玄接过卷宗,毫不避讳地打开,粗略看了几眼这才收好,道:“那还请诸位帮犬某给大人带去一个谢意。”
“这……”
木闻却没有答应,反而皱着眉,吞吞吐吐,“此事……”
白玄见他如此,很快问道:“木大人可是有难言之隐?”
“自十天前犬领大人就在猝死一案中奔波,如今有得这些资料,也能为大人尽一分力。”木闻苦笑道,“只是除这资料,木某这里还有一份东西,若是自留,怕没有那份力量;若是给了犬领大人,又怕耽搁了大人。”
“哦?”白玄听得此话,立即来了兴趣,“我朝当名吏绝不逊于我等鹰犬捕,还有城尹府解决不了的事?”
木闻只有苦笑:“此事并非我等无能。自炎九月始,我重鹤城边常有百姓失踪,至今已知的发生三十四起。失踪者大都是其中散民,平日里本就不见人,有这缘由,这附近邻里常常要数日才会报案。我们记录在案的是三十四起,但真正失踪怕远不止这个数。”
“失踪?”白玄讶然,“此事我怎不知?”
木闻道:“此事也是我等大意了,毕竟失踪者大都是游混散民,这些人消失几天也很正常。我们开始也不重视,但近日里报案的越来越多,直到昨天,报案数足足达到了十六起,我们才发现不对。”
白玄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想让我把事上报,用军队搜寻他们所在?”
“正是!”木闻点头道,“我们人手不足。城尹大人已经去寻将军了,只是多些人总是好的,便想着让犬领大人也帮个忙。”
白玄有些犹豫了:“此事……”
夏焦此时插嘴道:“犬领大人,平日里我们这也有失踪事件,但都不像这样完全成了体系,这其中绝对掺杂了什么事情。”
叶应文也道:“说不得不是失踪,而是丧命于他人之手了呢!”
白玄也有些为难,他从林顺一案开始,就在搜集与之相似的猝死案件,今天好不容易在城尹府得到大把资料,他可不想又与别的案件——尤其是这种麻烦案子混在一起。
但此时已经引发城尹府重视,甚至递到了将军那,他若是拒绝,就相当于无形之中打了城尹的脸。
这可万万使不得。
“鹰犬捕出师之战就是大人打响,大人的本事不说第一也算少有,若是有了大人帮助,此案也能早点勘破。”箫螟暗也道,“难道大人不愿早日找回失踪人口,也保得其家人团聚。”
白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狠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