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当铺。
吴大掌柜是早早地开了门,然而迎来的不是那些藏着掖着宝贝物件儿的贵客,相反的,这人是个麻烦。
“萧当名……”
吴卫祖自然认得他,前者算是小有名气,后者也算是小有名气。
萧螟暗未有客套,径直将自己经历讲了出来:“我已经暴露了,晓幽也被人抓去了。”
吴卫祖脸色微变,连忙拉住后者衣袖:“咱们进去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
谁知萧螟暗并不领情,仍站在原地,一字一句道:“我要救她!”
“可这救……也得好好商量吧!”吴卫祖一脸为难,他左顾右盼,发现没什么人注意这里,手上便使了劲。
可他并未拉动,萧螟暗好似一块木头,只是自顾地道:“只要肯出手,一定手到擒来!”
吴卫祖突然明白了,他那张世俗的脸上闪过一抹不属于世俗的智慧光芒,于是他叹了气:“伊大人不会出手的,这会坏了他的布置。”
萧螟暗睁大眼睛,看着身前这个身着富贵的胖子,身子哆嗦起来。他哆嗦了许久,才缓缓道:“会坏了布置?”
“如果时间再推迟一点……”吴卫祖叹着气道,他的话未说完,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萧螟暗怔怔地,心中百味交织,最终是愤怒占了上头,但他却笑了:“原来是会坏了布置!”
吴卫祖盖棺定论:“届时,我们的一切努力,都成了白费!”
萧螟暗落寞地转过身,这瞬间他明白了许多,也因此更加绝望。本就是利益维系的关系,为什么还奢望着对方为自己铤而走险。
吴卫祖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手不自觉地捏成拳头,他脑子里这时浮现多个人影,最终定格在冰棺中的女人身上。所以他也叹了口气,转身要回当铺里面。
他刚转身就看见一人,当然不会是伊大人,因为后者没那么明目张胆,也不会是鹰犬捕当名吏之流,因为暴露的萧螟暗还站在这里。
来者只是个买菜的大妈,手里挎个篮子,里面装了些还带着露水的蔬菜。看见吴卫祖的她显得十分自来熟,问候就像日常:“小吴啊,开门儿啦!”
吴卫祖其实很反感这样,他看上去是个健谈的人,但其实不愿多说话。只是他把自己伪装过头了,还骗过了人,所以他也不能轻易卸下伪装。
“刘妈,刚回来?”
“是的是的!”刘妈也爽快地回答。
有人说女人一说话就像五百只鸭子,这并不准确,毕竟每个人的性格不同,不是人都健谈。但这种比喻放在刘妈身上却绝对正确,大妈不只是年龄,还有心态。
所以刘妈顺势就拉开了话茬,家长里短,只是倾诉,从某种程度上说,也算唠叨。
“你刘叔也是,大清早就跑了,说是什么鹰犬捕置了个刑场——你知道鹰犬捕吧?”
吴卫祖很想进门,却因为自己老好人的形象而不敢拒绝刘妈的话头,所以他敷衍地点头:“这知道知道……”
本在前走的萧螟暗停下脚步,“刑场”和“鹰犬捕”两个词连起来,给了他一个不好的联想。
“说是对前些日子的失踪案有了突破,还抓到帮凶,什么震慑,要当众砍头!”
萧螟暗的呼吸一下子乱了。
本是敷衍的吴卫祖眼睛微眯,轻轻地瞟了一眼站在原地的萧螟暗。
“那个凶手据说还是个文文弱弱的小姑娘,看不出来哟!说是她里应外合害了好几百条人命……”
吴卫祖看了沉默的萧螟暗一眼,额头上沁出几滴汗珠,他忙问道:“这……刘叔是在哪儿听说的呀?咱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你刘叔那多喜欢跑啊,哪像小吴你有这么大的铺子!”刘妈全不知自己被套了话,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在意。所谓的大妈讲出的消息,只要能博得听众认真,那就算是成功了。
她娓娓道来:“而且这事儿也不用打听,鹰犬捕是拉着犯人游街呢,浩浩荡荡地,都快走到刑场了!”
“白玄!”
萧螟暗突然嚎了起来,周围的人都以诧异的目光看向他,就连正滔滔不绝的刘妈也不例外。
只有吴卫祖没有多的动作,显胖的脸自带得厚脸皮,因此别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萧螟暗气得浑身颤抖,眼珠的血丝连成网,密密麻麻,甚至不露眼白。
“我要宰了你!”
……
唢呐停了。
干白事的先生也累了,这又吹又敲地都一晚上了,他们又不是灵力者,哪有这么长的耐力。
许三笑跪在棺材前。他也披麻戴孝,脸上的表情比死者家属还吓人。
这是张海卫的棺。
在棺材边是张海卫的妻儿。那个泼辣的弟妹此时显得六神无主,原本羸弱的儿子扶着她,还带着稚嫩的脸上看得出坚强。
田平方没有跪,只是站在许三笑身后,但他也披麻戴孝。
“平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