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他这身子……”
“这……魂魄残缺,这体质也……哎呦!我就说不要她不要她,你非要娶!你看现在……咱们乌家,要断根儿啊!”
“父亲……这不活着的吗?您不是说过,只要活着,就能有办法!”
“哼!”
“父亲,他也是您的孙子啊!取个名字吧!”
“取?取什么取?病怏怏的,就叫个——危卒,乌危卒!要死早点死!”
“父亲……”
……
乌危卒有意识以来,天空都是灰色的。
他体弱多病,不说习武修练,就连最平常走路,也走不了两里地。
他最多的时间都是在床上度过,视线里只有白色的蚊帐和蚊帐后青黑的瓦。
父母是很恩爱的,他们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所以给母亲带来极大痛苦的乌危卒就成了讨嫌的货色。
母亲讨厌怀他时的不适,生他时的难产,还有这不争气的儿子带来的家人的责难以及对她与父亲二人生活的破坏。
父亲就更简单了,他爱母亲。
至于其他人,更是如此,没人喜欢这个病怏怏的少年,也没人注意他。甚至是每天照顾他起居的婆子,都描绘不出他的模样。
直到他十二岁那一年。
乌家是文治之家。
乌危卒的父亲,在西境也有个不大不小的官职,他的爷爷,更是四品侍郎退隐。
不算名门,也算大族。
既然是大族,在一些时刻,自然会大宴宾客,自然也高朋满座。
当然,除了宾客,乌家也会扬德名功,比如施斋减税。
而这个时候,乌危卒是不能出去讨嫌的。
他没有经历过热闹,偏偏又想去见识见识。
他从床上爬起,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刚一打开门,就吓了一大跳。
门前是一个蹑手蹑脚的小姑娘,她被突然打开的门吓了一大跳,漆黑的脸只是瞬间就转为凶狠,在乌危卒反应过来之前就如一只花豹扑了上去。
二人双双滚进屋里,小姑娘更是轻车熟路地用脚把门关上,然后捂住乌危卒的嘴:“不许说话!”
可怜的乌危卒吓得瑟瑟发抖,只有连连点头。
小姑娘占了上风,但还是不放心,她熟练地把乌危卒绑在椅子上,又想要撕下衣服,把他的嘴堵住。
乌危卒很害怕,也很镇定:“不要,我不会喊人的。”
小姑娘比划着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受气的乌危卒,最后瞪了他一眼,转而摸出把小刀,明晃晃在乌危卒眼前摇了摇,威胁意味十足。
乌危卒果然不敢发声了。
小姑娘正得意地收回小刀,外面突然响起两个交谈的男声,一人轻浮,一人沉稳。
“秦兄果真看见那妖女混了进来?”
“乌大人是在怀疑秦某?此女明面上是阴葵老怪的徒弟。不过秦某听说,此女其实……是那老怪的孙女!”
“孙……孙……”
“抓住她,你我都是大功一件。”
“秦兄放心,小弟定当全力配合!”
“此院是何人居住?”
“此地乃犬子独居,人也稀少……嗯!很是可疑!”
“乌大人有心了。”
这声音从无到有,越来越近。
小姑娘急了。
乌危卒自然也听到了这一袭话,他看着脸色变幻的小姑娘,顿时了然。
此女,定是那什么阴葵老怪的徒弟!
可如今这个局面……
要是外面的人发现了她,逃跑的她一定会拿自己当人质的!
而自己……
乌危卒对自己很没有信心。父亲在面对前途和儿子的安危时,他觉得父亲会选择前者。
危机时刻,乌危卒发声了:“我可以帮你!”
小姑娘看着他,陷入沉思。
脚步声在逼近,然后隔壁的门开了,“嘎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催命的鬼喊。
她终于点了点头。
两人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他们在沉默中保持着默契,小姑娘解开他身上的绳子,他把小姑娘拉向屏风后。
这里有一个大澡盆。
里面是冰凉的水。
四目相对,小姑娘已然明白了乌危卒所谓的办法,她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没入水中。
乌危卒笑了。
他猛地后退,撞倒屏风,忍住疼痛的同时大喊:“救命啊!”
父亲面对前途和儿子的安危时,会选择前者。
那他就把选择权攥在自己手里!
他不知道小姑娘是好是坏,但后者拿刀在他眼前晃的时候,那明显的威胁意味不是什么人都做得出来的。
若是救了小姑娘,他还在小姑娘手中,后路不明。若是暴露,自己就算活下来,也会使父亲的厌恶感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