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妖女!”
乌危卒之父又惊又喜,但很快他就叫不出了。√白影从他身边掠过,这个单薄男子脸上还保持着震惊的表情,但人已经化为冰雕。
秦姓男子大惊,在他打听到的情报里,这个女人修为应该极其低微,但以目前的情况……
结丹!结丹!
不可力敌!
他连刀都拔不出来,白影未到,但那股寒气却早已封住他的身体。
接着,他也化为冰雕。
女人把门推开,阳光再度洒在她脸上,那种温暖让她有种活了过来的错觉。
只是她身后的冰雕却受不得这份温暖,触碰到阳光的时候,便一寸寸裂开,连同里面的人,化为齑粉。
隔壁还有小孩哭泣的声音,其实也不算小孩,那种稚嫩的哭泣其实有一些变音,给人一种酥麻感。
她慢慢走了过去。
女人并没有刚才表现得那样强势,或者说她其实快要死了,所以最开始的她才表现得如此无力。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人低估了她。若那时候的她能被师傅找到,也就不会死了,可刚才她发力了,压制的伤势经此一役,再也压不住了。
她知道她这样做的原因,是隔壁压着乌危卒打的小女孩。
那是一个乞丐,或者说是逃民,这个时代逃民总是很多的,他们在自己的家乡活不下去,就拿着值钱的物件,向繁华的地方一路迁徙。
皇室是不喜的,官兵也是不喜的。民是根本,一个地方要是没了民,那个地方也就相当于亡了。
皇室体恤下民的赈灾总是要等到人死得差不多了,才姗姗来迟,这时候被层层剥削、或许是本就少的赈灾甚至有了剩余,活下来的人不仅能吃饱,还能有余粮。死了的人发不出声,活着的人能写出赞歌。
大抵是皇室爱民,盛世安康,吾皇万岁之流。
这样的前提是那里的民到饿死也不离开。
逃民是不会写赞歌的,他们甚至会骂这个世道,所以要万岁的皇室不喜,庙堂里那些盛世安康的官也是不喜。
幸好逃民不敢反抗,或者说反抗不了。灵力在上层手里,百姓没有利器,顺民只是赞扬,逆民只敢暗骂。
这就是这个世道。
百姓是羊,上层是牧羊人,能打倒牧羊人的,也只有牧羊人。
但那种结局,无非是从一个羊圈,牵到另一个羊圈罢了。
她走了过去。
哭泣的乌危卒停下了哭泣,他呆呆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女人,脑子飞速运转。他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也想出了父亲的结局。
小女孩也吓住了,那发泄的拳头举起,却落不下去。她以为女人是乌危卒家里人,而她这个小偷,已经被逮住了。
乌家的大宴是亲民的,他们会在当街的小门摆上白花花的米粮,一小袋一小袋的发给来讨要的人。对乌家而言这没有什么,对这些饥一顿饱一顿的人而言,这就是救命的大善人。
简而言之,乌家用牙缝里的残渣,换取了全城赞扬的好名声。
除了米粮,也会施粥。一碗稀粥,白色的米汤还冒着热气,里面混着饱满的米粒,喝一口,热汤顺着食道灌下,滋养得浑身都舒坦。里面的米粒被舌头拦在嘴里,等米汤进了肚,暖热让快死的人复活,再把嘴里的米粒一粒粒咬开,淡淡的米香霎时弥漫整个口腔,吸一口气,风都是满足的味道。
但小姑娘没有这么容易满足,她趁机混进了乌府,跑进了最偏僻的一个后院,在里面的一个房间里找到衣柜,衣柜里的衣服缀着金缕。
女人当时藏在衣服堆里,看着这可怜又狡黠的小姑娘,用牙咬着把金缕撕下,珍藏进怀里。
说她聪明也好,说她贪心也好。得了好处的她还想得到更多,然后就和乌危卒撞了个满怀。
小姑娘是逃不了的,尤其是这里的主人还前来搜寻她的下落。她很清楚的明白这个小姑娘的下场,因为她以前也经历过这种事情。
她心软了。
或者说那不好的回忆狠狠地刺激了她。
当她灵力爆发出来的时候,乌家的人也明白了,搜寻她的人也明白了。
他们甚至将宴席弃置不顾,一窝蜂地往这个狭窄的小院冲来。
女人没有侥幸,她拎起小姑娘,又抓起乌危卒,脚步微动,飞上天空。
一群人紧接着飞了上来。
乌危卒扭着瘦弱的身子,用哭腔喊起:“放了我!”
女人只是嗤笑:“你真想回到那个牢笼?”
乌危卒挣扎得更厉害了:“那是我家!”
女人道:“那不是你家,你只是个意外人讨厌的意外!”
被她抓在手中的另一个小姑娘瞪大眼睛看着这两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女人道:“现在你要做的是配合我,配合我逃出去,不然我就要了你的小命。就算你是个可怜人,也是这群畜牲里面的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