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液体迅速流动,和之前的血水一样,涌向阿梨。
只是它,并非被公孙樊控制。
“这……”
公孙樊一怔,那挂在脸上的笑慢慢扭曲,到最后变成愤怒的狰狞。
“给我停!”
他伸出大手,火焰与寒冰同时出现,各自聚成一面小山,不断合拢,为的是阻止金色液体。
但这是徒劳的,在经历雷打电劈之后,这金色液体已经变成虚物,如同灵魂一般,不受外物影响。
它完全无视了冰山火海,从中缓缓淌过,顺着阿梨口鼻钻了进去。
公孙樊连忙赶去,他反应极快,动作也是极快,可还是慢了。
鼓成气球的阿梨“嘭”的一声爆开,金色的光从中淌出,实质般落在地上,凝成人形。
一男一女。
男生女相,女生男相。
公孙樊看着这两人,身子筛糠般抖了起来。
“成,还是败?”
他走到这紧紧拥抱的两人身边,伸出双手,按在他们头上,灵魂的力量顺着手掌流淌。
他怔住了。
乌危卒,还是乌危卒。
阿梨,也还是阿梨。
公孙裳,却了。
或许还在,因为乌危卒的灵魂,拥有她的气息,阿梨的模样,也和她有七分相似。
他感受着后者柔弱的血肉,里面掺杂他血脉的气息。
“哈哈哈……
“一换二,不亏,不亏……
“独孙女变成了孙子和孙女,我赚了,血赚……”
他笑了起来,踉踉跄跄地退着远离这二人。
他没有注意脚下有块石头,就这样踩在上面,然后一个不稳,摔倒在地。
他牙被磕掉一颗,还吃了一嘴的青草,但他依旧笑着,直到草从他嘴里滑进去,卡在他喉咙他笑不出来。
“哈……啊咳咳咳咳呕……”
他趴在地上,吐出红色的草叶。
“呜呜呜……我的裳儿!”
这里的哭泣,乌危卒不知道,他也没空知道。
因为死去的公孙裳的记忆被他全盘接收,那些记忆让他仿佛置身于大型监控室,四面八方全是画面,铺天盖地,占据他的。
公孙裳的父母可谓是传奇,一人是保家卫国的将军,一人是杀人放火的妖女。可偏偏这两人走到了一起,甚至为躲避世俗,隐居山林。
公孙裳的童年是让人羡慕的,天无祸坏,地无灾乱,百姓安居乐业,父母相敬如宾。
可好景不长,先是暴雨如瀑,连接一月不见日光;再有山神发怒,地震山倾;最后是父母身份暴露,朝廷一张剿杀令,引动八方豪杰,二人再惊艳传奇,也只是黯然收场。
苟且偷生的公孙裳从南境逃到西境,被公孙樊找到,收为徒弟。
公孙樊,正是公孙裳的外公。
当年正因为公孙裳之母与那将军相恋,公孙樊才将她逐出家门,十年间不管不问,直到得知南境之事后才匆匆寻来,却只找到混在逃民堆里的公孙裳。
后来的事便简单了,公孙裳以公孙樊为师,习得他大半本事,又在偶然间发现他的身份,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正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女,她与她母亲一般,在西境搅风搅雨,也同样遇见一名将军,一见倾心。
可她没有其母那般运气,这位将军与她虚与委蛇,最后偷得机会,痛下杀手,却被她侥幸逃走。
再然后,便是躲进乌家。
得到记忆的乌危卒不仅知道了这前因后果,还知道了公孙裳的心理。
他从她的记忆里体会了所以的七情六欲,知晓了喜与哀的感觉,这时候他才后悔起来,自己似乎又丢了“惧”。
没有了恐惧。
不过这些情绪他很快又抛下,转而观看起公孙裳与自己接触的这一段记忆。
记忆里的公孙裳,先是厌恶,再是可怜,最后竟是变成了后悔。
因为早在她与公孙樊汇合的时候,就定下了把乌危卒炼成药人的计划。
到最后,这个白发苍苍的女人,终是良心发现,后悔了。
她不想着活了,她想乌危卒与阿梨能活下来,而不是自己苟且。
这时候乌危卒突然明白,公孙樊必然是失败的,因为到了最后,不配合的反而是公孙裳。
一种被欺骗的感情从他心里升起,他觉得自己该愤怒的,但他不能愤怒,因为他没有愤怒。
接着他想到了七情所谓的交易,那种夺得情绪的能力,他想他是该害怕了,可是害怕也没了。
他想为公孙裳的死而哀伤,但他也没有哀伤。
七情没有骗他,也骗了他。
他这时候才明白,信息的不对等,自己在七情眼里,就只是摆在餐盘上的食物而已。
所谓的交易,不过是给了七情一双方便夹菜的筷子。
他打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