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府邸。
宋培慈正在洗耳恭听吴忌侃侃而谈:“先将徐洛解决掉,把麻烦消除在无形中,你才能够亡羊补牢,禁止那些该死的神武教众闯入魔郡,懂吗?神武教的残暴,你应该有所耳闻,他们最擅长煽动平民百姓,将那些愚夫愚妇变成他们的走狗。尤其是,在民怨沸腾人心思变的地方,最为有效。”
他着重强调最后一句。
宋培慈登时像是被一盆冰水浇在脑门上,他清清楚楚地意识到对方的可怕,尤其是目前的情况下,吴忌一眼就看破他色厉内荏的事实。
在这场三方争霸的角逐中,宋培慈的确已经是末路困兽,堪称如履薄冰,是三方中最危险的。
吴忌正欲继续说话,宋培慈却忽然双目猩红,眼中有森然的杀意赤-裸裸地射出:“吴忌先生跟我说的话,都是推心置腹,不知我何德何能,能够得您看重,出来辅佐于我?”
宋培慈的话语堪称诛心。
他觉得自己无德无能,配不上吴忌的看重,但吴忌偏偏来了,那他是因何而来呢?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吴忌自然是有所图,或者说他想谋害自己!
献毒计,令宋培慈自取灭亡,也时一条极有可能的事情。
他在等待着吴忌的答案,但后者只是悠悠品茶,张嘴时却说出一句宋培慈万万没想到的答案:“呵……你的确配不上我的看重,我也从来都没想认你做主公。”
宋培慈目眦欲裂,感受到强烈的屈辱,但他心中却是莫名地安全下来,依旧盯紧吴忌,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回答。
吴忌沉默良久后,才淡淡道:“徐洛,是蚁贼流寇,是要反天下反人伦反社稷的国贼,我自然没法指望他,否则的话,我就让魔郡的所有豪门联合,一同将私兵派出来,将郡守大人解决掉就是。很简单的事情。然后我们献城给徐洛,相信按照他的赫赫战功,对付只懂得传教种田的慕容家三兄弟,堪称易如反掌。”
这一回,轮到宋培慈沉默,他静静等待着吴忌继续说话,指甲深深嵌入自己的皮肉中,咬紧嘴唇。
吴忌接着道:“我们也没别的办法,呵……毕竟魔郡是我们的根基,在此时此刻,城内的名门豪族只是一盘散沙,人人都清楚我们即将沦为待宰羔羊,但说到推举谁做领袖时,大家依旧争权夺利,那是我们的劣根性,没办法解决啊。因此,我们只能指望你,将所有的资源押宝在一名无能,昏庸,废柴的郡守身上。”
他说得没有半点留情面,宋培慈心中却愈来愈满意,越来越高兴,在如今性命攸关时,他巴不得所有人都将他看成屎尿屁,他才能扮猪吃虎,死里求活!
“所有人都翘首企盼着1%的概率成功,不得不说,我们是在进行一场豪赌啊。”吴忌目光灼灼地看向宋培慈,“请问,宋先生,你能令我们满意吗?你觉得,已经被我们看成1%的你,能否将概率提高到10%呢?”
宋培慈嘴角微翘,满脸狰狞:“请先生赐教!我也很清楚,我是配不上做你的主公,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将来大夔国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的群雄蜂起年代,那才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刻。但如今,请先生助我一臂之力,大家同渡难关。毕竟,你既然希望能够找到明主,自然也得做点战绩出来,将来投入你主公麾下时,履历也能漂亮点。”
“说得没错。”吴忌淡淡颔首,“因此,我给你的第一条计谋,便是全军出击,趁徐洛长途跋涉,兵疲将乏的时候,给予他们雷霆霹雳般的一击,将他们打疼打溃打散!”
宋培慈瞳孔骤缩,下意识反驳:“不可能的……”
“为何?”吴忌的嘴角勾起一丝嘲讽,“当然,我很懂宋郡守的想法,无非是月黑风高,也许徐洛会设伏,等待你去偷袭入彀。但你可曾想到一件事?”
“啊?”
“徐洛甚至比你都要焦急,因为他的兄弟攥在你手中,囚禁在你狱中,而且他的斥候想必已经告诉他,那些神武教众已经在魔郡周围出没。也就是说,如果他没法取得大胜的话,接下来他的活动空间将受到非常强烈的压缩。徐洛在本地即将寸步难行,你懂吗?”
吴忌眯缝着眼,心中凛然:“没错,但你如何保障徐洛没有在防备我们夜袭?”
“哈哈哈哈。”吴忌却是捧腹大笑,“兵者诡道也,你觉得我的计谋能够堪比孙膑吴起之流的名将?抱歉,你想要算无遗策的谋士?很遗憾,那只有在你翻阅的话本小说里才有那样多智近妖的人物。你不如看看你多年来运营魔郡的成果:无一名死心塌地为你效力的斥候,我们无法得到城墙外的任何情报,那就是你的成就。”
宋培慈赧然,满脸羞愧欲绝,但他又不得不承认,对方所言非虚,他身旁竟然无一名心腹可用之人……
在宴席上跟他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酒友和趋炎附势的小人多得是,往日他最喜欢的就是他们,因为他们懂得情调知道溜须拍马,可如今性命攸关时,那些人他却根本没可能指望得上。
吴忌一撩长袍起身,转身离开前冰冷地道:“你只能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