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黑,夕阳笼罩在天边,整个福陵城都黯淡下去。
钟厉站在余晖中,望着客栈下的车水马龙,握紧着拳头。
十六个人,每四个人分为一队,驻扎在四个城池中。
钟厉选择在了距离最远的福陵城中。
福陵城其实要比昭源城还要繁华几分,据传说这里的知府也是极其严厉,且一直跟自己所属的昭源城知府对不上眼。
这使得自己在这里做事要异常小心,若是惹出祸端,被查出自己是昭源城的兵部总管,绝对会拖累到知府大人的。
“小伙子,你就是新人的兵部总管对吧?”
妖艳妩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钟厉立即转身看去。
“你谁?”
钟厉自认学习多年武功,还没有人能在自己不知觉情况下站在自己身后的,但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却做到了。
“我是袁魁唯一的弟子,来协助你寻找张星凌的。”
钟厉看着这女子,眼神骇然。
自己多年来一直在知府县衙上当差,整日与一群酒肉汉子为伍,接触的异性本身就少之又少。而此刻看着眼前的这个妖娆女子,不过弱冠年华,浓眉大眼,前凸后翘,半透明的黑纱紧裹着纤细的身子,简直把自己的魂魄都给勾了去了。
“没……没听大人说过……”仿若永远严峻着脸庞的钟厉,此刻竟羞怯得低下了头,脸色发红。
“哈哈……”
“据我所知,他的母亲赵燕应该就在城中打工,不如你们四个人分头行动,带上足够的银两,跟他们的小二打好关系,问问店内可有‘赵燕’的消息。”
这段话说出来,在钟厉心中,这妖娆磁性的声音,远比话的内容重要。
“好……”钟厉的回应像是条件反射,也不顾及女子的真实身份,直接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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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的夜空下,湖水泛着微微的波光。
张星凌与母亲所在的盛华酒馆,果真是福陵城内最大的酒馆,仅是酒馆餐厅面积,就比排第二名的整个酒馆都要大。
酒馆的餐厅后面,一座人造花园簇拥在这里,宽阔的人造湖被四周的鲜花包裹着,湖面上有一条人造廊桥。
廊桥上,摆着一张张桌子与靠椅。据说这是贵宾位置,可以一边食用美食,一边欣赏鲜花湖泊。
此刻已是深夜凌晨,张星凌忙完了后厨的事,踱步来到了这里。
在廊桥的另一边,似乎隐约还坐着一个人。星凌揉眼看去,一身白色的长裙,应该是个女孩。
星凌心中涌起一股胆怯,毕竟自己今天刚到,也深知这地方不是自己这种下等人有资格进入的,只是夜已深了,累了一天,想来这里静静。
自己不敢往前走,也怕弄脏了桌椅,所以只好站在这边廊桥上,看着夜空的月亮与下面微澜的湖水。
对面的这女孩,背对着自己坐在木椅上,身影纤弱而坚稳。
良久,这湖边的时光仿佛都静止了,微风吹起的凉爽像是母亲的手,催人入睡。
星凌回忆起今天一天。
从早上开始,妈妈把自己拉到后厨的一个偏僻的屋子内,昏暗中只依靠一个狭隘的窗户透着气,妈妈拉着自己,对一个满身是水、笑容可掬的老奶奶说道:
“陈姨,这是俺在路边看到的乞丐,怪可怜的,咱这不正好缺个洗碗工嘛,就让他过来吧。”
星凌看向这个‘陈姨’,满脸的皱褶,慈眉善目,有一种毫无距离感和陌生感的亲切。
陈姨走过来抚摸着自己的头发,可掬地笑着。
于是,自己被留在了洗碗间。
几乎每隔几分钟,就会有一批脏兮兮的碗筷被送到这里,由一个巨大的托盘拖着,‘哗啦’一声地倒在了洗碗池中。
陈姨给了自己一件皮衣,算是工作服,套在自己短袖外面。
皮衣似乎有一定的防水作用,但是整天下来,身体还是湿透了。
洗碗中,陈姨不断询问自己,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为什么会流浪到这里?
为了防止昭源城的袁魁找到自己,星凌和母亲在此前就编造好了假信息:自己叫李星,池州人,家里都是乞讨的,走失了。
陈姨只是淳朴地笑着,好像看到过很多类似自己这样的人。
陈姨说,正常的洗碗工,都是半天制,但是新的洗碗工进来这里,在前三天都要上全天班,当做试用期。
于是,从大早上到此刻,中间除了吃饭时间,几乎片刻没停。
最后一批碗筷终于洗刷完毕,整个洗碗间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满身是汗,无比闷热,星凌迎着凉风踱步出去,绕到了后院花园中。
这是白天妈妈带自己去洗碗间的时候,路上偷偷瞥到的地方。当时只看到了湖水和亭台,没想到现在看来,竟是一片完整的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