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声急促而慌张的声音，甘媚也是立即转过了头，看向后方。

只见在凝重的黑暗中，星凌似是疲倦过度，跌倒在地面上，重重地喘着气。而即使是跌倒了，最后一刻身体也及时调整着，没能摔倒在下面的尸体上。

甘媚急忙跑了过去，本能地自己第一次无比的紧张和着急起来，生怕星凌出现什么意外，所以想要施展法术救治一下星凌，可是刚跑到跟前，就看到了此刻的阿银已经把星凌扶盘坐在地面上，双掌摊开在他身后，灌输着灵力。

甘媚坐了下来，从正面看着星凌的脸庞，顿然明白了。

他的脸色无比的苍白，毫无血色的样子与身下的尸体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了。甘媚顿悟，看来连续不断的治疗，耗费灵力，终于让原本就疲惫不堪的星凌也忍受不住了，耗尽了最后的灵气，跌倒了在这里。

而此刻的阿银也明白，其实自己所耗费掉的灵力，远没有星凌努力。自己每进行一会，就会在原地休息一会，而星凌则完全不同，在他看来，星凌就像发了疯似的，不停地救治着。

甘媚往星凌身后看去，那是从傍晚直到此刻的深夜，他们三个人拯救的所有尸体，明显比刚来时颇有血色，但是却并不长，对比整个北寂城，恐怕只是一小部分罢了。

在前面，有更多地躺在地面上的身体，有的已经完全丧失了生命，有的仍有生命却残余了一魂半魄。

在甘媚和阿银焦急的等待中，不停滴接受灵力灌输的星凌，终于睁开了眼睛。

但是看起来，身体已然是贫乏之极，阿银从后面抱住星凌，说道：“今天晚上我们好好休息一下，等天亮身体能量恢复了，我们再来到这里好好的救治。”

说完，阿银抱起了星凌，一跃跳上了一旁的楼顶。

这座楼并非客栈，也不是什么酒店饭馆，招牌和大门，连同屋顶等，都已经被破坏得不成样子，根本分辨不出是什么东西了。但是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在这样一个地方，只要能睡着即刻了，只要看不到下面的尸体就好了。

把星凌放在房顶上时，全程星凌一句话都没说，平静地望着满天繁星，背后和头部都是坚硬的触感，闭上了眼睛。

甘媚看到，一行清泪从星凌的眼角流落了出来。

甘媚无法理解这样的眼泪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隐约中，根据自己对于星凌的认识和推测，应当有悔恨，有不羁，有张狂和难过。

难道说看着这一具具的尸骨，都会感觉这么难受嘛。

甘媚沿着星凌所在位置的一边，轻轻地躺下来。在此之前，阿银毕竟也是疲累之极，只不过还没有到晕倒的地步，就躺在了星凌的另一边。两个人当做保护的样子。

不一会，淡淡的呼吸声从一边传了过来，紧接着两个呼吸声交替过来。

在这一路上，甘媚知晓其实这两个人的防备心理都特别强，哪怕是在深夜时候，也不会打鼾的歌沉睡的标准性事件发生。身边哪怕发生了件再小的事情，自己也会立即察觉并起来。

“母亲……”甘媚语气极轻极小的说了这两个字。

并不是呼唤母亲，也不是想念母亲，而是此刻脑海中有无数的谜团，却不知道该向谁询问。

记得以前在地府中，每当有不懂的事情，都会跑过去问母亲。然而整个地府中，也只有母亲与阎王与自己说过话，这么多年来阎王不过是三言两语，而母亲则每次都是语重心长，喋喋不休。

此刻的几天经历，颠覆了自己对于人世间的认识，颠覆了此前对于‘画魂师’这个人的理解。

到底什么才是真善美？那漆黑一片的地狱，究竟是天堂，还是灾祸啊？

此刻自己所做的事情，究竟是帮助了地狱的众鬼，还是毁灭了人间啊。

因为自己知道，一旦阎王和孟婆的计划达成，那么整个人间都会被众鬼所吞噬，到时候别说北寂城中，整个天下都是此刻身下的样子。

思索着这些，甘媚忽然悲怆涌动，流下了泪水。

……

“可恶！你女儿到底怎么回事！都这个时候，怎么还不动手！”

阎王暴怒似的，把一纸文书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朝着另一边的佝偻老朽的女子嘶吼着。

这女子正是孟婆，自从上次从人间回来以后，身体极度虚弱，而此刻经过几日的调整，竟然未见好转，看起来反而是更虚弱了。

“咳……”孟婆剧烈地咳嗽着，似是要把五脏六腑全部咳出来。

直到咳嗽结束，孟婆看着面前的一幕，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尽管在此前的树林里，对战中甘媚也有很好的时机可以暗杀画魂师，却没动手，孟婆以为是孩子紧张，但这一次实实在在的是好机会啊。

此刻，张星凌就躺在她身边，虚弱的样子大概比凡人还要虚弱。

“罢了，看来是去人间的时间长了，看到了人间的繁花似锦，烟火迷人，乐不思蜀了。看来我还是亲自动手吧。”

阎王愤怒的声音传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