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许安平起了大早,赶上和余家人一起吃早饭。看到气氛还不错,余老爹吸溜汤水的声音像往常一样大了,似乎今天的稀饭和咸菜比前段时间更有味道一些;余大娘也没在念叨小虎调皮,易莲儿穿着素净的布裙,还是和往常一样秀气地小口吃着饭。许安平啃着窝窝头,头也不抬若无其事地说道:“大娘,趁着这段时间农闲,我想去县里找份工。现在身体好了,不能老是在家闲着。”
易莲儿抬起疑惑的眼神,还在发愣。余大娘把筷子“啪”的一声朝桌子上一放,吓得许安平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他可就怕余大娘生气,虽然从来没被扭过耳朵。“安平,大娘是缺你一口吃的了?你这身体才刚要好,出去做工吃不好睡不好,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我也只能去跳太平河了……”
念叨声一起,许安平就像听到了紧箍咒,实在头疼得厉害,恨不得直接掰开喉咙把窝窝头直接塞进去,吃完赶紧逃走。“咳咳咳!”赶紧喝口汤水,感觉到有只小手在轻拍自己的后背。
余老爹慢吞吞地喝完汤水,侧过脸接过话头。“孩他娘,你就别念叨了。安平是个棒小伙,身体好着呢。身体看起来弱了点,可他从小到大就没生过几回病。去城里见识一下也好,咱们总不能把他一直看在身边。出去见见世面,还能赚点花头,以后不要像咱们这样只能在土里刨食。”说着又转向许安平,“安平啊!你爹也给你开过蒙,你忍又聪明识数,看看能不能去县里认个账房师傅学做账。你之前在印刷铺子里当学徒,就挺好的。要不是因为这次事情,过几年你就能成小工,一个月也能拿个把钱。”
许安平心里暗喜,终于有由头去县城了。“我听余老爹的。”说完也不顾易莲儿担心的目光和余小虎兴奋的表情,急匆匆吃完饭就要出发。
还没走到村头,就听到余小虎在后面大呼小叫地喊着自己。“安平哥,安平哥!等一下,我找你有事儿。”
“怎么了?小虎。这次可不能带你去县里,我晚上还要回来的。”
余小虎跑得满头汗,气喘吁吁地说:“安平哥,我…不是要和你…去县城。我是有个事儿想求你。你在县里赚钱了的话,能不能给我买个麦芽糖带回来?”说话的时候,忍不住咽了口水,接着脸又红了起来。
许安平笑了笑,说道:“行!那你在家可要听话,还要保护好你姐。你现在是男子汉大丈夫了,可不能再调皮了,快回去吧。”
余小虎立马昂着头挺起胸,重重地点点头,转身朝回走。还没几步,又忍不住转回头说:“安平哥,你可别忘了给我买麦芽糖。”
许安平无奈地摇摇头,走上通往县里的大路。最近无雨无雪,路面坚硬干燥,走起来很是便利。一个时辰后,许安平已经到了二十五里外的县城。此时刚过巳时,南门便看到街面上人已经很多了,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做任务方便,他两年前已经来县里,一直在不远处的“何记”印刷铺做工。以往感觉县里很是繁华,这次以后世的眼光来看,还不及乡镇集市热闹,少了很多吸引力。因为带着任务,许安平径直走向城北人伢市场。刚走进熙熙攘攘的人伢卖市,就看到一个个插草卖身葬亲的男孩、女孩,还有几个衣着较好的人在旁边指指点点、挑挑拣拣。惨事见得多了,许安平心里也没有什么波动。
这时一个面目带笑,却显得市侩猥琐的消瘦中年人凑过来,“这位爷,鄙人王添财,已经做了二十年人伢。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无论是黄毛丫头还是妙龄少女,或者是家丁打手什么的,包您满意!”
许安平抬头看了看周围,完全没有头绪,就说道:“我找人伢苏,麻烦你帮我叫一下。”
“找我也一样的,绝对给您最低价。”中年男人看着许安平完全没有兴趣,才转头没好气地喊了一声:“人伢苏,有人找!”接着错过身子又热情地迎向后面一人。
“来了来了,谁找我?”许安平这才看到从人群中挤过来小个子老头。这老头眼窝发青、面容憔悴,嘴唇左边有颗黑痣,上面还长着两个黑毛,头发散乱地扎着,穿着印着金钱文、明显大了一的绸缎长衫,见着人先习惯性地弓着腰。
许安平拉着人伢苏朝人少的地方走了走,“苏爷,我要去邓府做家丁,麻烦你费心。”
人伢苏一听这话立刻直起身子,昂着头趾高气昂地说:“哦?你的消息还挺灵通的。邓家可是青平县数一数二的富户,最近确实在招一个家丁,你想去可不容易啊!”说着还装作无意地搓搓左手拇指和食指。
许安平接着说道:“应该有人和你提前说过了吧?”
人伢苏眼神里的慌乱一闪即逝,惊讶地说:“什么意思?这种事情我可不会随便答应别人。机会可是很难得的,要是错过就可惜了。我听说邓家的家丁月银足有五钱,隔三差五还有肉吃,年底的红包也是不少的。”摇头晃脑地连道可惜,好像都是在为许安平着想。
许安平心里暗笑,敢来敲诈老子,这老东西还真是不自量力。“那就不麻烦你老人家。”说完也不犹豫,转身就走。
人伢苏看到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