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永铭回到家已经是未时许,进了书房后再也掩不住内心的焦虑,因为知道自己的权宜之计拖不了多久,只能不停地唉声叹气。√他可以将打拼了大半辈子的绸缎庄交出去却不能让自己犯罪坐牢,因为没有自己的看顾,邓家马上就会支离破碎、任人鱼肉。“唉!可儿怎么办?昭儿还小啊!田华英这贼子真是好狠毒啊!”他不住地踱来踱去,但还是无法可想,终于下定了决心。“实在不行,也只能这样了。”这时他听到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老爷,我能进来吗?”夫人静娘轻声说道。
“哦,静娘进来吧。”邓永铭收拾了一下心情,平静地说道。
“老爷,今天出了什么事?县尊大人怎么差人把你传唤过去了?”夫人静娘眼色微红,容貌有些憔悴,显然是担心了很久。
邓永铭安慰道:“没什么,县尊大人问了我一些事情。”他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静娘,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永安老家祭祖了,你这几天带可儿、昭儿先过去,我处理一下手头的事情稍后就赶过去。”
夫人静娘刚松了一口气,马上又紧张起来,手里紧张地捏着丝帕颤声问道:“老爷,是不是事情很严重?”
邓永铭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静娘,我实话和你说吧。前段时间有盗贼抢走了我们家绸缎庄的房契,今天就有人诬告我当年强占刘喜财的铺子。不巧的是,县衙前几天失火烧了当时留下的存证,立约的中人又矢口否认。所以,为夫现在只能推说契约在南方永安老家,争取到了几天时间,这样你们娘仨儿就可以逃过这一劫了。”
夫人静娘一听眼泪都下来了,失声哭了出来。邓永铭也知道夫人一时承受不了这种打击,过去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过了一会儿,静娘哽咽地说道:“老爷,真的没办法挽回了吗?我们不要绸缎庄还不行吗?”
邓永铭一直皱着眉,失落地说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我怀疑这是田华英的手段,先是让人偷走地契,又和知县李唯一串通起来烧毁凭证,最后才让刘喜财的儿子去县衙告状。田华英不仅是想谋夺绸缎庄,还想占了我们家财产,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我关进大牢。他可能还在打可儿的注意,所以我才想让你赶紧带可儿、昭儿回永安老家。何家的遭遇就是前车之鉴啊!看来李唯一和田华英早就狼狈为奸了。”邓永铭让夫人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之后,又细细地交代了一些事情。夫人静娘脸色苍白,神思无属地只是点头。
他们却不知道易莲儿在书房外面偷听了事情的大概之后,就急匆匆地跑回来自己的小院,路上还扭了一脚,差点撞翻了廊道里的花盆。
环儿见到大小姐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还满头是汗,急忙过来扶着,慌张地问:“大小姐,出了什么事?”
邓小可忍着脚踝上传来的剧痛,低声吩咐道:“环儿,快去把邓九找来,我找他有急事。”
“大小姐,要不要先去给你找个大夫?”环儿焦急地说。
“快去把邓九找来,你听不见吗?”邓小可想到自家即将遇到的危机,只想现在就做些什么,忍不住大声说道。
环儿眼里一下蓄满了泪水,看到大小姐发火也不敢哭,慌慌张张地跑去找许安平。
许安平看到满脸都是眼泪的环儿,想到邓小可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心里一阵紧张,急忙问道:“环儿,谁欺负你了?”
“不…是我,是…大小姐…让我…叫你过去。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环儿一边哽咽着一边说道,头上的双螺髻还随着小脑袋上下起伏,好像充满了委屈。
许安平不做停留,绕过环儿急步走向后院,不一会儿就到了闺房门口,还能听到邓小可嘶嘶吸着冷气的声音。他像之前那样垂首束手站在门口,压下因为紧张而剧烈跳动的心脏,沉声说道:“大小姐,听环儿说你找我?”
邓小可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地吐了一口气,感觉到心里的焦虑和脚踝的疼痛似乎都减弱了一些。因为知道事关重大,她也不敢声张,于是单腿一蹦一跳地来到闺房门口,轻声说道:“邓九,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了。”邓小可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感觉,她心里就是认为许安平能够帮她,不会让她失望。
“大小姐,你有事吩咐。”许安平依然低着头平静地说道。
邓小可想到这件事牵扯到县令李唯一和田家大少爷田华英,一时竟有些不忍心,她怕眼前的邓九遇到危险。“可是那又怎么办啊!阿爹马上就要坐牢了,阿娘肯定会伤心死的。”邓小可压下心中的不安,看着许安平略显瘦弱单薄的身体,忽然想看看对方的脸。“邓九,你抬起头来回答,我平时待你如何?”
许安平慢慢抬起头,第一次如此近地看着邓小可。只见她穿着月白色的百褶裙,扎着桃花髻,容颜娇媚英气、肤色细腻诱人,就像一个活泼的精灵,此时脸上却带着本不该出现的慌急。邓小可也在看着许安平的样子,她第一次发现面前的邓九相貌普通却神色坚毅,笔挺的鼻梁下嘴角微微上扬,好像什么事情都不能将他击垮。然而邓小可心里有些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