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平三知道县令李唯一要杀自己之后,也不敢再走大路,一路风餐露宿翻山越岭到了青州地界。要进青州府城时,他担心身份被识破只好丢了腰刀和腰牌,但是由于衣衫褴褛,还差点被误认为是乞丐而遭到驱赶。好不容易靠贿赂守城门的衙役才城内,也只能和几个老弱乞丐寄住在一间土地庙里。他盘着腿坐在土地庙里断了一条腿的案桌上,手里拿着从一个老乞丐手里夺来的半个白面馒头,一边吃一边低声骂道:“李唯一,你个直娘贼!你害得老子这么惨,我要是不让你倒台,就跟你姓!”
问清楚山东道御史下塌之处,接下来几日韩平三白天就装成乞丐在大门外面不远处守着,看能不能找到投递书信的机会。可是山东道御史每天都被不同的官员簇拥着,他是一直都没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这天晚上,韩平三又是失望而回,手里拿着随手从路边乞丐那里抢来的肉包子。他还是坐在之前的位置,完全不管周围几个乞丐热切的眼神和饥肠辘辘的样子,恨恨的吃着,看起来是把手里的包子当成李唯一了。这时土地庙一直在坚挺着的破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踹倒了,砸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直把韩平三的包子染得不成样子。“哪个龟孙子敢打扰爷爷吃饭,活腻歪了是吧?”
话音刚落,外面已经涌进来十几个看起来颇为壮硕的汉子,他们衣着虽然补丁摞补丁,但是面色很红润,一看就知道是丐帮中的打手或是打行中的人物。带头的青装汉子用手扇了扇尘土说道:“哟!哪里来的二愣子,口气不小啊!来爷的地盘讨饭吃竟然不知道拜堂口,我倒要看看是从哪个没系好的裤裆露出的玩意儿。”待尘土落下,看清对面的几个或站或卧的乞丐,大汉朝后面叫了一声:“小九,过来瞧瞧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抢你的东西。”
“五爷,就是对面站着的腌臜汉子抢了俺的东西。他不仅抢了俺的包子,还把俺刚捡来的十多两银子也给抢走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乞丐此时趾高气昂,颇有些狗仗人势的味道,完全不像刚才在路边被抢时那副懦弱的样子。
韩平三毕竟也是在衙门里混了几十年的老吏,知道丐帮里的弯弯绕,却也完全没把这些乞丐放在眼里。如果是在青平县,他早就把这些人弄进牢里尝尝手段,三两下就可以治得他们服服帖帖的。当然他现在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尽量放低姿态说道:“各位兄弟请了!小弟初到宝地多有打扰,还望见谅。如果各位哪天到青平县,我一定摆酒给诸位接风洗尘。至于这位小兄弟的包子,我一定五倍十倍赔偿。”
十几个丐帮打手哈哈笑了起来,相互打着眼色说道:“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少他妈说这些场面话。老子不管你在青平县是做什么的,来到青州府是龙你也得盘着、是虎你也要给我卧着。小九说你抢了他十两银子,你就抢了十两银子。要么还钱,要么跪下来叫我们每人一声‘爷爷’,然后从小九的裆下钻过去,否则爷们就要费一些手脚了。哈哈哈哈……”
韩平三气得脸色发青,鼻孔都要喷出火来。他在青平县从来都是被人吹着捧着,何曾受过这等侮辱,就想手起刀落劈了这群混蛋,如果此时腰刀还在的话。不过,他想到李唯一要置自己于死地,还是咬着牙说道:“各位老大,我是真没有钱啊!”
“没银子?那好啊爷爷搜搜就知道了。”在五爷的示意下,几个健壮汉子围了过来。
韩平三想到怀里揣着的信件,转身拿起地上的案桌断腿就朝一个汉子头上招呼过去。“嘭”吗、“哎哟”!靠得最近的汉子登时被砸得头破血流,惨叫着栽倒在地上。其他几个人被吓了一跳,稍退了几步却还是大呼小叫地围得严严实实。“点子扎手,大伙儿并肩子上!”“这王八蛋手够黑的,待会儿给他开个染缸……”后面几个原来准备看戏的汉子也各自顺手拿着青砖、门框、瓦片围了过来,一时呼呼喝喝甚是吓人。
“小子,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也救不了你!乖乖把东西放下爷爷消消气,否则让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嘿嘿嘿,要是被你这条过江龙吓倒了,爷爷以后在青州还怎么混?赶紧把钱交出来,然后让爷爷打一顿,这件事就能算完。”
韩平三舞着桌子腿,嘴上也不饶人,不住地喊着:“来啊!有本事上来啊!老子非让你们开个染坊不可,你们就说是喜欢白的还是红的吧。爷爷出来混的时候,你们几个鳖孙还在玩泥巴呢……”
遇到这种不要命的主儿,这伙人一时还真是没有招儿。躲在土地庙墙角几个老弱乞丐看到这边打起来了,都是瑟瑟发抖。其中那个前几天被韩平三抢了半个白面馒头的老乞丐眼里充满恨意,那可是他好不容易讨来还舍不得吃的东西。看到两方情形僵持住了,只是相互戒备不停地呼喝移动着,于是他趁着别人没注意的时候就捡起地上的青砖碎角儿丢了过去。
韩平三知道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正在紧张地想着对策,这时右脚后跟忽然踩到了地上的碎砖块,一个趔趄朝后面跌倒。那十几个汉子瞅准机会一拥而上,先是夺下韩平三手里桌子腿,接着将其按倒在地上,一顿拳打脚踢。韩平三暗道自己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