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吾道刚站起身子,还未来得及说出告辞的话,就听到有家丁急匆匆地过来向孙永承禀报:“老爷,有圣旨到了。内官请大人准备一下香案,速速过去接旨。”周吾道站在客厅里,此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神情有些尴尬,心里不由暗暗思忖:“圣旨这么快就到了,看来皇上这次是异常震怒啊!还好事情是发生在青州治下。”
孙永承看在眼里,站起来整理一下官服,神情平静地说道:“周大人,一起过去接旨吧。圣旨出自皇上金口,避而不听总归是有些不好。”
周吾道一想也是,于是跟在后面走到了前院,跪在香案前接旨。
宣旨宦官看到跪在面前的两人有些奇怪,在后面的人上前解释以后才微微点点头。这才喊道:“圣旨到!”
孙永承说道:“恭请圣安!”
宣旨宦官说道:“圣躬安!”然后开始宣旨:“皇帝敕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大臣有奉公之典范,藉内德以交修,朝廷有疏爵之恩视夫皆而并贵,懿范弥彰崇嘉永。尔安陆知府周吾道,枉顾皇命,辜负圣恩,藉法纪而渔私利,置百姓于水火,视人命为草芥,竟至于斯!不意山东道御史寻访至此,试图残害朝廷要犯,触及龙颜,罪无可恕之理。兹特授山东道御史孙永承为右佥都御史,锡之王命旗牌,彻查此事。望尔深悉地方之内情,功宣王化;用昭露布之貔熏,暂锡乃职。另加丕绩,钦哉。敕命?华建平二十四年四月二十六日?之宝”
宦官念完之后说道:“两位大人,接旨吧!”这时周吾道的家丁才满头大汗地赶到驿站,准备告诉老爷接旨。
孙永承闻言高呼“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然后双手接住圣旨。
宣旨官宦看到双目无神的周吾道,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这位大人为何不接旨?是对圣旨有意见,还是最咱家有意见?”
周吾道刚才听内官宣旨的时候,已经吓得亡魂皆冒,心里在不断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现在才稍微回过神来,他仔细瞧了瞧五品圣旨的黑牛角轴和祥云,知道圣旨不是伪造,说了一句“谢主隆恩”之后直接瘫倒在地上。
孙永承先是趁人不注意给宣旨宦官送上二百两银票,后者果然眉开眼笑地走了,然后看着瘫在地上的周吾道说道:“周大人,举头三尺有神明,只争来早与来迟。任你奸猾多取巧,难逃钢刀加诸身。本官劝你还是如实招了吧,免得受一些皮肉之苦。”
周吾道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恨声说道:“本官是见识了孙大人的手段!本官好心助你度过难关,没想到大人竟然恩将仇报将被匪徒袭击的事情栽到我身上。还是那句话:公道自在人心,本官不相信你能一直蒙骗下去。”
“哦,周大人还是要这般狡辩吗?告诉你吧,李唯一根本就没被你派去的人杀死,而是被本官给藏在义庄了。李唯一经过匪徒袭击之后,就把贿赂你的事情全部招了出来。这几日的事情,呵呵呵……本官劝你还还是不要嘴硬了,抓紧想想怎么应付皇上的雷霆之怒吧。”孙永承一改之前颓唐的颜色,意义风发地说道。
周吾道听到李唯一未死的消息脸色剧变,不过口中还是大喊着:“孙大人,你怎么可以听朝廷要犯信口污蔑?本官是冤枉的!”
孙永承不再听周吾道的狡辩,挥手让护卫衙役将周吾道去了官服官帽看押起来,然后让另一些衙役封了府衙后院,把其他相关人等关进大牢。他心里其实颇为沉重,因为周吾道平时的官声极好,而且做到知府这个位置,很难相信其背后没有跟脚。这也就意味着,自己如果不能将案子办成铁案,稍微出现一点纰漏,事后都会被掀翻在地。可是仅凭李唯一的口供是不足够的,那本要害的账册还不知所踪,而且周吾道收受贿赂都是由那个钱师爷经手。想到这里,孙永承吩咐下人备轿,赶到府衙提前审问钱师爷。
晚上的时候回到驿站,孙永承脸色阴沉,浑然不见上午那般轻松欢愉的神色。事情已经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无论他怎么恐吓叱骂,还是威逼利诱,甚至最终动了刑罚,钱师爷都矢口否认收受过贿赂,更没替知府周吾道收过贿赂。衙役搜查府衙后院,也没有发现大笔的金银、名贵的字画或古玩。周吾道经过最初的吵闹之后也安静下来,他知道只要自己不松口,钱师爷自己的小命也会咬死嘴,最终案子还是没办法判下来。于是,案子到这里僵持了下来,没有办法下去。
一连数日,孙永承都待在房间里推演着案情,还是一无所获。这时有家丁过来禀报:“老爷,山东巡抚、布政使、按察使分别来函询问案情进展,还让属员过来协助调查。”“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待家丁下去之后,孙永承在低声说道:“来得好快啊!看来有些人已经开始迫不及待了。”
许安平七日前已经从青州府来到安陆府,除了午后会出来打探一下消息,其余时间都待在房间里养伤。以防走露消息,他暂时还没和何潇潇联络,毕竟后者只是一步暗棋,能不用还是不用的好,否则很容易让自己暴露出来。等看到御史孙永承将周吾道抓起来却没有尽快审案之后,他就知道中间肯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