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平答应之后,伴着纺车的唧唧声又和余大娘聊了几句闲话,然后才回到家中休息。√虽然林叔已经沉到太平河底了,他还是不习惯睡在家里的床上,依然躺在窗户旁边那张书桌下。回想重生以来大半年的经历,他的心态变了很多,说的话、做的事全都以家为中心,不再像以前那样恣意妄为。可结果却并不如人意,他缩手缩脚、畏首畏尾,一直想维护家的完整依然不可得。相对于上辈子作为一个独身的杀手,现在他的致命缺点实在太过于明显,一不小心就会被怀有恶意的人扑上来咬一口。就算他时时警惕,终归有大意的时候,而且有些事情并不是单纯靠杀人就能够解决的,那些来自官府的力量就很难抵挡,这也是当时他答应右佥都御史招揽的主要原因。想到这里,许安平暗暗咬了牙说道:“既然躲不过,就试试到底是谁的拳头硬。只要剁掉了伸出的爪子,家里人自然就会是安全的。也许官场并不是一件坏事,起码不用担心因官民身份地位的差距而毫无还手之力。”其实,在他心底最深处还隐藏着一抹没被察觉的心思:他想要从黑暗中走出来自己的家人生活在阳光之下。既然下定决心,许安平也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不过他对右佥都御史孙永承还是怀着深深的戒惧。不平等的合作,只能依靠共同利益和个人良知来维持。事实上,前者不够稳定,而后者更是如在雾里。如果现在他直接贴上孙永承,也许可以得一时之利,却难保不会在关键时刻被扣上屎盆子,“夜壶”的作用不就是这样嘛。暂时毫无头绪,许安平就将之放在一边,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一夜无梦,许安平睡得格外的坦然,第二天天光大亮的时候还是没有起来。这时门被敲响了,他飞快地从书桌低下翻身起床,熟练地把床上的铺盖弄乱,然后眯着眼睛打着哈欠开了房门。即使不睁眼,他也知道是易莲儿过来喊他吃早饭了。昨晚答应了余大娘要照顾好她,此时许安平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于是有些口花花地说道:“莲儿,来得这么早,是不是想我了?”
正在羞涩地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易莲儿听到之后,嫩白的脸颊一下变得通红,好像就要滴出血来。她呆呆地看着面前熟悉的安平哥哥,总感觉有些不一样了,接着发现两尺外的眼睛比以往更加热烈,急忙低头含胸不敢言语。过了一会儿,易莲儿才像蚊子一般低声说道:“安平哥哥,阿娘让我过来喊你吃饭。”
许安平看着有两个月没见的易莲儿,竟然发现她已经变成了大姑娘,不再是以前那个总是牵着自己衣袖拖着鼻涕的黄毛丫头了。看着易莲儿脸上的红云已经从双颊蔓延到晶莹的耳垂,他也不打算再逗她,答应了一句:“走吧,正好我也饿了。”跟在易莲儿的背后,看着她细细的腰肢和款款的碎步,许安平感觉到有一种不一样的、独属于少女的风情:青涩中蕴着妩媚,含苞中染着露水,就像是将熟未熟的桃子,将开未开的海棠。
吃过早饭之后,许安平又习惯性的坐在门槛上发呆,他知道不一会儿易莲儿就会过来陪着,有时候想想两个人一起发呆也很有意思,起码不会觉得孤单。出乎意料的是,易莲儿并没有如他预料得那般很快就过来,而是到了将近未时中许才搬着小凳子过来。中午的太阳正毒,许安平领着易莲儿来到梧桐树下偷得一晌清凉。他看着易莲儿应该是刚刚哭过还红着的眼睛,知道余大娘已经告诉她关于寻亲的事情了,不过还是轻声问道:“莲儿怎么了?是不是大娘又说你了?”
易莲儿听到许安平的话,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连忙用手绢擦了擦,轻摇玉首抽泣着说道:“不…是,不…是。阿娘没有说我,她不要我了。”说着又捂着嘴呜呜哭了出来,煞是伤心。
许安平把易莲儿轻轻地抱在怀里,一边拍着她瘦弱的肩膀一边轻声安慰道:“莲儿别哭了,就算大娘不要你了,还有安平哥哥呢,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娘那么疼你,怎么会不要你了呢。”
易莲儿伏在许安平的怀里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哭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因为委屈肩膀还是一抽一抽的。哭过之后,她心里虽然很羞涩不过还是没舍得起来。又待了一会儿才直起身来低着头说道:“安平哥哥,刚才阿娘说让我去京城找亲生爹娘,你说阿娘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是不是嫌弃我吃得多了?我以后一顿吃半个野菜窝窝头就好了。”她白嫩的小手还用力抓着许安平略微粗糙的大手,怎么都不舍得放开。
许安平看着那张白皙得有些缺乏血色的嫩脸上挂着担心的神色,心中一阵心疼。他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地用手刮了一下易莲儿的鼻梁,然后才说道:“瞎说什么呢。昨晚大娘听说我最近要去京城,就想让我带你去寻亲。她是心疼你的。”
易莲儿睁大黑白分明的美目,有些怀疑地说道:“真的?安平哥哥你不会骗莲儿吧?”
许安平捏了捏她的俏脸,佯装生气地说道:“怎么,你连安平哥哥的话都不信了?”
易莲儿急得连连摆手,慌乱地说道:“不是,不是,我是怕阿娘不要我了。嗯,嗯,阿娘还和我说了一些其它话。”
许安平早就知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