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门桥附近的混混被打断腿的消息在薛平川的刻意推动下已经传开了,吴三儿此时带队走在街道上,早已不复昨天的畏畏缩缩。他们个个昂头挺胸,颇有些趾高气扬的味道,见到不顺眼的青皮就是一脚踹过去。被踹的混混还不敢反抗,反而小心地陪着笑脸。
吴三儿歪戴着范阳笠,吐口唾沫笑骂道:“这才是爷们过的日子!直娘贼,早知道这群白眼狼记打不记吃,老子早就过来收拾他们了,哪里会受这些龟孙子的窝囊气。”
一个与他关系较好的校尉笑着接口说道:“吴头儿,昨天上午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去去去,一边待着去。昨天是昨天,老子现在就是这样想的。谁要是敢再冒头,我就把他的脑袋捏下来当夜壶。”说着他转脸对许安平笑着道:“你说是吧,许老弟。”
许安平笑着点头,出风头的事情他是从来不愿意做的。“吴头儿说得是,有什么事儿,直接招呼属下就可以了。”
“中!许老弟就是爽快人。我吴三儿也不是不懂事儿的人,你瞧好了。”听他这样一说,吴三儿的底气更足,吆五喝六地对着两边的店铺指指点点。走了几步,他朝两名属下点点头,后者冲进一家绸缎铺子将一些客人撵走。
掌柜的急匆匆从内间走了出来,连连拱手作揖低声说道:“二位爷,小的有什么做得不周到的地方,您尽管说。这里有十两银子,就当是给二位爷当茶钱了。”
一名校尉抬手打掉了银子,恶狠狠地怒声喝道:“有人揭发你们私藏朝廷钦犯,要封店搜查。你们都给我老实点,否则我们北镇抚司的刀子可不长眼睛。”
掌柜的听他们这么说,反而松了一口气,语气有些轻快地说道:“原来两位爷是北镇抚司的啊,那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小老儿和北镇抚司的丁总旗也算是熟识,逢年过节少不了拜会一番。想必两位爷也是认识丁总旗的吧?”
另一名校尉刷地将腰刀抽出一半,语气冷硬地说道:“什么丁总旗、王总旗的,老子不认识!你这老儿忒地不识趣,莫不是以为老子的刀子不利?”
看到他们这种表现,掌柜的也有些懵圈。在京城做生意,总免不了有“恶客”上门,以前他抬出北镇抚司的总旗,总归会让人给点面子,最多就是被勒索几十两银子罢了,哪会像今日这般要把自己赶尽杀绝的样子。见到一名校尉已经抽出腰刀,剩下正在看着布匹绸缎的客人也一下轰然而散。小二、学徒什么的早就浑身发软的瘫跪在地上,低头不语,这时掌柜的还在兀自强撑着,他把的希望都寄托在刚才见情况不对被指派出去寻找丁总旗的学徒身上。
这时吴三儿领着许安平和其余几个校尉逸逸然地走了进来,找了一张椅子随意坐下。他看着双腿都在打晃、满脸冷汗的掌柜的笑着说道:“听说你认识丁总旗?”
掌柜的像是见了救星一般,急忙连连点头说道:“是,是。大人,小老儿确实与北镇抚司的丁总旗熟识。希望大人看在丁总旗的面子上,放草民一马。”
吴三儿用手拍着大腿,随意地说道:“还是别看在丁总旗的面子上了,他现在是自身难保了啊。我看你也别指望那个伙计能把丁大晟找来了,还是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啊?小人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那我就给你指条明路,以后跟着我吧。每个月的十五,准时把孝敬按时送到我手里。”吴三儿装作无意地弹着手指,不过也在观察着掌柜的脸色。若是发现掌柜的还有其它靠山,他就只能在勒索到一笔不多的银子之后马上撤走。在北镇抚司衙门里混了这么长时间还活蹦乱跳的,他得到的经验就是:绝不能招惹那些自己惹不起的人,否则说不定哪天就要去乱葬岗陪那些鬼魂野鬼了。
掌柜的挣扎片刻,然后满脸颓然地说道:“大人,小老儿经营的铺子本小利薄,实在经不起折腾。若是将孝敬交给了您,后面丁总旗再来找麻烦,该如何是好?”
吴三儿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坦然地伸了伸胳膊说道:“这就不用你来操心了,百户大人会料理他的。丁总旗现在是没心思搭理你了。”
“那以后就请大人多多照顾,小老儿感激不尽。”
搞定了第一家店铺,吴三儿的心情显然不错,脱口说道:“好说好说,以后掌柜的遇到什么麻烦,都可以来找我吴三儿。”说完他就挥手带着人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学徒脸色颓然地走进了店铺。他看到自家掌柜面色凝重地一言不发,心里忐忑地说道:“掌柜的,小的没用,丁总旗北镇抚司。”
掌柜的点点头说道:“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学徒疑惑地看了看自家掌柜,然后退了下去。
吴三儿意气风发地走在街道上,向许安平吹嘘道:“许老弟,你看哥哥这招儿怎么样?北门桥这片儿可是城南最富裕的地方,只要那些掌柜乖乖地送上孝敬,以后咱们就可以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了。”
许安平笑着点头说道:“吴头儿绝对没得说。以后咱们弟兄几个都要指望吴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