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北门桥附近的商户摆平之后,吴三儿的野心开始一点点膨胀起来。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不是自己无能,而是以前没有表现的机会。昨晚得了自家百户大人夸赞之后,他是兴奋得一整夜没睡着觉,直到现在顶着一双黑眼圈巡街仍旧觉得脚底生风,浑身飘飘然起来。瞅着那些前几天对自己还爱答不理的掌柜的现在都腆着脸陪笑作揖,他觉得比在丽春院喝花酒还舒坦。待把那些掌柜的打发离开后,吴三儿故意放慢脚步走到许安平身边低声说道:“许老弟,前几天你和老哥说的那件事,我觉得很可行。你有什么主意的话,就具体和我说道说道,老哥承你这份儿情。”
许安平终于等到鱼儿上钩,不过他也没着急,而是淡淡地回道:“吴头儿,咱们今天可以抽空先去成贤街、进香河那一片儿转转,然后再作计较。”
吴三儿连连点头翘着大拇指说道:“许老弟说得在理,咱们下午就过去看看。老哥我打听过了,那片儿是五城兵马司的那帮龟孙子在罩着,手底下养了不少青皮,恐怕不好下手。就算一时强抢下来,也肯定会有人来找麻烦。”自从上次见了许安平高超的身手,加上他平时老成持重的态度,他不自觉开始相信许安平的判断。更的是,他猜测许安平和自家百户大人应该是关系不浅,而自家百户的关系就更不浅了。
“吴头儿,您忘记咱们是什么衙门了?不说别的,咱们北镇抚司专治各种不服。管他阎王小鬼、地痞恶霸的,只要跳出来,咱们都给摁住喽。”
吴三儿听许安平这么一说,胆气一壮,原本有些昂起的脖子顿时扬得更高。可是配上他的贼眉鼠眼和两撇小胡子,怎么看怎么让人想笑。旁边和吴三儿熟悉的大牛已经哈哈笑得直打跌,带得一直在强忍的其余人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吴三儿有些恼羞成怒地说道:“你们这群孙子,老子上次那顿酒菜真是喂了狗了。以后别指望老子再请你们这帮破落户吃酒。”
“哎,吴头儿,俺可不是笑你。刚才有只狗掉进臭水沟里了,上来甩身子把一个书生甩得浑身是水。你说是不是很好笑?”“是是,属下刚才看见有个偷儿偷摸了那个黄花大闺女,害得旁边的壮汉被扇了一巴掌。我是实在忍不住啊!”“属下也看到了……”
吴三儿被他们说得想打人,这群孙子儿编个借口骗自己都不用心,真是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眼看手下这几个人越说越离谱,他有些无力地摸着额头说道:“算了算了,老子上辈子是欠你们的。娘的,真是夭寿啊!”
“吴头儿明见万里!”“吴头儿寿与天齐!”一行人闹哄哄地走在街道上,惹得行人纷纷避让。跟在后面的许安平微微地笑着,他现在也颇为享受这种氛围,不用可以提防别人,也不用费尽心机算计。即使外人视他们如豺狼虎豹,他还是乐在其中。
下午未时末许,一行人貌似闲逛地走在成贤街上。成贤街上的行人不多,却车辐密集,不时能看到中年人领着小厮家仆某家店铺之中,抑或是带着面巾的贵妇领着丫鬟职分或者绸缎店中。吴三儿双眼贼溜溜地盯着街两边,不时对着“珍宝阁”、“万象斋”、“聚宝楼”等店铺露出垂涎之色。他在京城厮混这么多年,当然知道这些地方都是所谓的“高端场所”,和朝中大臣或皇亲国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在这些人面前,别说是自己了,就是自家百户大人也完全不够看。他有些忐忑地咽了口唾沫小声地说道:“许老弟,这些店铺可不是没有根底的,几乎都和一些高官显贵有关系。你说这事儿咱们真的能摆平吗?老哥心里没底啊!”
许安平若无其事地看了看街道两边的店铺,实际暗地里在着大同会馆。他闻言笑着说道:“吴头儿放心,属下肯定不会坑害您的。这些店铺虽然个个背景不凡,可咱们又不是和他们硬碰硬,而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所以,只要把道理讲清楚了,不妨碍咱们收上来“孝敬”银子,因为再大的官也不想和路面上的青皮混混打交道,一般不过火都是花钱买平安,而自己这些人正是青皮混混的克星。他们把钱交给咱们总比给那些青皮混混好得多,怎么说咱们也是朝廷里的人,和他们也算是一路的。”
吴三儿一想确实是这么个理儿,心里不由地信心倍增。
许安平看到吴三儿忽然满面通红,大概知道他心里所想,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吴头儿,咱们还是要分得清轻重,那些不能碰的铺子,咱们还是躲远点比较好。”
吴三儿翻了翻白眼说道:“老哥是这么不知道轻重的人吗?若不是我这双招子亮,早就被扔到乱葬岗了。”说完之后,他兴冲冲领着一行人准备再去大吃一顿。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呦,小子,今天被老子堵到了吧?看今天我不打断你的腿。”
许安平转身一看,顿时觉得不是冤家不聚头,原来是刚来京城时遇到的那个纨绔子弟晋阳侯次子戴昌德。
戴昌德背后跟着十几个打手模样的健壮汉子,个个虎背熊腰、肌肉发达,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原来他是刚从妓院喝完花酒出来准备回家,刚出门就看到了让自己折了面子的许安平。于是他和妓院的老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