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节听完后盯着薛平川,面露狐疑之色。他从小看着薛平川长大,虽然知道他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老实,但绝不至于聪明到这种程度。“说吧,这是谁告诉你的点子?”
薛平川有些急了,挥着胳膊大声说道:“江叔,你少瞧不起人。我上午听了您说过这件事之后,回到公房就苦思冥想、绞尽脑汁。那花铁手昨晚害得我差点命丧当场,我现在还记恨他呢,然后就想到突然从外面闯进来的刺客。你看,那些刺客正好有五人……”
看到薛平川还在滔滔不绝地自吹自擂,江知节直接打断他的话说道:“是你那个手下许安平告诉你的。”
“呃,呃!”还在自我吹捧、自鸣得意的薛平川忽然像吃了个苍蝇一般难受,有些气恼地说道:“江叔,你就不能让我多得意一会儿嘛?好不容易有这样一个露面的机会,你又来拆穿。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好吧好吧,是许安平告诉我的,那也是因为我领导有方。而且我也是参与商量了的,否则他也不会想得到这些。”
“嗯,看来就是许安平告诉你的。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是个人才,他才初入官场就对其中的道道了解得这么清楚,果然不愧是许国清的孙子。”江知节完全不管薛平川的抱怨,也把他说自己起的作用自动过滤掉了。
薛平川知道自己又被鄙视了,愤愤不平地地说道:“江叔,你怎么就这么看不起我呢?我也是很有能力的,不比别人差。还有啊……”
“下值后到家里来把灵宝弓拿去吧。记住喽,你要是把弓给弄坏了,老子非把你的筋给抽出来不可。”
薛平川听了眼神一亮,立马转怨为喜,连声答应道:“哎,哎!江叔就放心好了,我铁定把灵宝弓像宝贝一样供着,也就是偶尔拿出来显摆显摆那群哥们开开眼界。”
江知节挥了会毛茸茸的大手,毫不客气地说道:“滚吧!少来老子面前晃悠,看着就烦。还有,明天丁大晟就会调去其它百户了,你看着安排吧。”
“多谢江叔!江叔大恩,侄儿感激不尽。今儿个回去侄儿就给您立个长生排位,早晚上柱香保佑您长命百岁。嘿嘿嘿……”
在薛平川出门之前,一个人影从窗户外已经悄然离开,没有人察觉。
江知节坐在椅子上想着刚才薛平川说的话,越想越觉得很可行,而且很可能许安平猜测的结果是对的。他无意识地拿起茶杯灌了几口凉茶,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究竟是谁派了刺客刺杀叶相爷?”现在因为刺客被杀,可能一时断了线索,可只要问题没解决就不能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唉,还是先把眼前这关混过去再说吧。”于是,他交代了一个心腹几句之后,就去找指挥使曹文炳。
“知节,你来了啊。有什么事吗?皇上对叶大人这件案子可是得紧,你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曹文炳看到江知节主动来找自己,急忙问道。他是知道对方的性格,没事绝对不会踏进这间公房的。
江知节拱手行了一礼,面上严肃沉凝地说道:“回指挥使大人,下官今日经过仔细查看发现了一些疑点,特来向大人禀报。”
“哦,知节果然从来不会让本官失望。快说说!本官可是急得焦头烂额,食不下咽啊。”曹文炳急切地问道。叶南卿遇刺这件案子牵扯重大,很多事情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头皮发麻。就算他从小与皇上一起长大很得信任,也根本兜不住,弄不好最轻也是一个丢官去职。想到这些年得罪的那些人,他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大人,昨夜下官带队围剿血手盟京城分舵的时候,有一伙刺客从外部突入,差点搅乱了整个布置。幸好属下的人手用命去填,才将这些人全部杀死。巧合的是,这伙人一共五人,身着黑衣,武功高强……”说到这里,江知节顿住了话头,不再往下说。
曹文炳听了眉头一皱,脸色有些变幻莫测。过了一会儿才轻声说道:“你确定是五个刺客闯入?”
江知节毫不犹豫地说道:“是,属下确定,还亲自去查看了尸体,尸体现在正放在敛房里。有证据表明,他们和血手盟分舵的刺客是一伙的。他们应该是执行任务之后,准备回分舵之中,看到分舵被围困才想里应外合将里面的人救出来的。”
曹文炳听了眉头微松,接着恨声说道:“这些贼人竟然敢行刺当朝宰相,当真是十恶不赦、罪该万死!知节啊,你还是不能放松,接下来仍然要加派人手进行查探,以防有漏网之鱼。”
听到曹文炳这样说,江知节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曹大人已经接受了这个说法,准备拿来给皇上和叶相爷交代了。不过他还是表态说道:“是!大人放心,属下会亲自跟进这个案子。就算刺客死了,属下也会查探,看是否能找出幕后主使之人。”
“嗯,你去吧。”曹文炳挥挥手示意江知节可以离开了。待江知节离开,曹文炳坐在官帽椅陷入了沉思。他执掌谍情司二十余年,当然知道一些欺上瞒下、敷衍了事的手段,也不是非要求一个真相。到了这个层面,他早就知道对于一件事情更多考虑的是利弊,而非什么对错。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是非黑白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