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一,秋天的味道越来越浓了。升任北镇抚司总旗的许安平,穿着一身新官服带着七八个手下在成贤街巡逻,时不时地冲着点头哈腰的店铺掌柜的点头示意。因为原来负责成贤街事务的吴三儿已经了,他顺理成章地接手了。一个显而易见的好处就是,无论他落脚在成贤街的那个地方都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手下的几个人个个都是有些趾高气昂,颇有些扬眉吐气的感觉。
“哎,哎!许总旗,您赏个脸来店里坐一下,也算是让鄙店沾沾您的喜气。”一个掌柜的点头哈腰地说道。
许安平摆摆手说道:“下次吧,今天本官还要去别处看看。嗯,听说你的店里有不少好酒,下次本官一定要带人来尝尝。到时候吴掌柜的可不要藏着掖着啊!”
“那是肯定的。许总旗随时来,小的都有好酒奉上。许总旗可是小老儿店铺的保护神,这亏了谁都不能亏了您啊!”
“好,那就过几天吧。”许安平谢绝了掌柜的邀请,带着一伙人在成贤街巡逻。大半个时辰后,他们将整个街从头到尾转了一遍,没发现有哪个刺头闹事。其实那些混混最是警醒,否则早就被人埋了,哪还能够立足。许安平让手下人自由活动之后,自己晃晃悠悠地进了一个胡同,出来后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中年男子,然后进了大同会馆找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坐下。这时立刻就有小二过来招呼。
一个哑巴店小二急忙跑过来,用手指指自己的嘴巴,又指了指许安平。
许安平吩咐道:“给我上一壶好茶吧。”
过了一会儿,哑巴店小二提了壶茶过来。许安平低声说道:“唉,在京城待了有一段时间了,也没有遇到一个山东故人。”
哑巴店小二瞳孔一缩,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一些,然后放下茶匆匆离开了。过了一会儿,他端着一盘花生米和茴香豆走了过来,放下之后又离开了。
许安平吃了几颗花生之后,微微抬起盘子果然在底下看到了一个纸团。他手指一缩将纸团收入袖中,若无其事地喝着茶。待了一刻钟之后,他出了大同会馆,来到一个隐蔽的巷子里。打开纸团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密切注意景王的动态。许安平眉头一皱,心里有些为难。他来到京城,也听周围的认识说了很多,景王作为当今皇上唯一的同胞弟弟,地位最是尊崇。即使已经有了自己的封地,还是可以滞留京城一年多,受宠程度可见一斑。就算以他现在在北镇抚司的地位,也没办法接触到景王,更别说景王的动态了。当然,从这里也可以看出来,景王的动作应该已经引起朝堂官员的注意了。
待许安平一离开会馆,哑巴店小二立刻过来收拾了东西。走到无人的地方,他将盘子底下的另一个纸团收入袖子中。
这时掌柜的忽然喝道:“哑巴,你在干什么?”
哑巴店小二吓得一激灵,浑身肌肉一紧,连连摆手啊啊地说着什么,也不知道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行了行了,赶紧去把那几张桌子收拾一下。乱七八糟的,成什么样子!你要是再偷懒的话,这个月的工钱可就没有了。”掌柜的也懒得想他在说什么,非常不耐烦地说道。
哑巴店小二急忙去收拾其它的桌子,暗暗松了一口气。
是夜,右佥都御史府宅的后院中,书房中依旧亮着灯。孙永承正在写着一份奏折,这时书房门被敲响了。他依旧在挥毫写着什么,分心说道:“进来吧。”
哑巴店小二闪身进了书房,恭敬地将纸团递给孙永承。
孙永承接过来也没打开,而是随口问道:“家里人都还好吧?上次你弟弟在家里犯了案子,本官给县令打了招呼,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哑巴店小二直接跪在地上,用力地磕头,抬起头已经额头发青,满脸都是眼泪。
“好了,你先去吧。这件事都过去了,不用放在心上。”孙永承摆摆手示意哑巴店小二下去。
哑巴店小二又重重地磕了几个头,这才转身关门离开。
待其离开之后,孙永承才打开纸团。看到的时候,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只见上面写着:御史李奇曾经去过景王别院,半个时辰后离开。他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心里暗道:“唉,看来事情越来越麻烦了啊。景王以藩王的身份滞留京城不肯离开,私下还交通朝中大臣,背后肯定不简单。看来数日前朝堂中对景王的发难,并不是无的放矢啊!也不知道这次叶相爷被刺,和他有没有关系。”想到这里,他悚然而惊,顿时身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因为这还牵扯到另外一个问题:“景王滞留京城究竟想要做什么?”他叹了口气,点火将纸团烧点。无论如何,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是完全没有办法参与的,即使参与了也只会是炮灰的角色。“但愿景王的野心还是小一些吧,否则又将会是一番血雨腥风。”
过了一会儿,孙永承将奏折写完,吹熄了蜡烛回房休息。
第二天清晨,许安平来到北镇抚司衙门应卯。几个小旗冷眼旁观,也没人过来打招呼,唯有自己的手下凑过来。一个资历颇深的小旗阴阳怪气地说道:“吆!许总旗新官上任,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