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寝宫弥漫着草药的味道,几个太医红着眼睛在一起商量着对策。建平帝躺在床榻上,叶南卿和凌清秋则坐在不远处喝茶浓茶。
现在已是后半夜丑时初许,马德胜正在点着头打瞌睡。叶南卿昨夜未睡,已是困极,强忍着睡意说道:“清秋,你在都察院有三十余年了吧?”
凌清秋也是困倦不堪,不过还是强打精神,恭敬地回道:“有劳相爷记挂于心!下官在都察院已经有三十又五年了。想起早年刚进都察院之时还是二十余岁登科之际,现在已经是白发苍苍了啊。”
“是啊!正如夫子所言,‘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无论身处何位,都躲不过时日的催磨。老夫也是早生华发,也会过不了几年就要退出朝堂了。”
凌清秋闻言说道:“相爷正值壮年,起码还要执掌朝堂首耳廿余载,下官恐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他说着摇了摇头。
叶南卿喝了口浓茶,吐了口气说道:“清秋掌管都察院事务也有四五年了,有没有心思再动一动?”
凌清秋心里一动,也不明言,而是说道:“下官为相爷守住都察院也算是效犬马之劳,能力浅薄之极,实不敢打乱了相爷的布置。”
“清秋过谦了。你的能力是极好的,老夫一直想让你朝上再进一步。不知清秋能够放心得下都察院的事情?这可是朝堂的喉舌和耳目,任务也是极重的。一旦为宵小所乘,后果不堪设想!”
凌清秋晓得叶南卿的意思。若是后面有可靠的人执掌都察院,那么他就可以朝前再走一步,否则还是像之前一样在都察院度日。他想了想说道:“相爷,右副都御史余清奇是下官的得力臂助,能力和人望颇高,可堪造就。”
叶南卿把茶盏往几上一放,说道:“哦?那就找机会把他往上提一提。你也确实该朝上走一走了。”
“多谢相爷的栽培!下官没齿难忘。”
叶南卿愈发感觉到眼皮沉重,仿佛有千斤之石把他的眼皮往下拉。他心里暗想:“到底是年纪大了。想当年,即使连着几夜不睡,都不会如此困倦的。”他声音低低地说道:“清秋你先守一下,老夫先稍微眯一下。皇上若是醒转过来,你马上叫醒老夫。”
“是,相爷。您稍微眯一会儿吧。”凌清秋招手侍候的小太监拿一张毯子给叶南卿盖上。叶南卿睡着后,大殿内寂静无声,值守的马德胜也靠在柱子上瞌睡了。不一会儿,他也觉得非常困乏。在一阵热风拂面之后,他也沉沉睡了过去。在梦中,他已经升任了礼部尚书,主持着春闱。他不知道的是,随着他睡去的还有周围的小太监、宫女。
一刻钟后,一个黑影走近建平帝的床榻。黑影刚欲开口,建平帝睁开了眼睛,低声问道:“那些人都昏睡了吗?”
黑影跪在地上低声禀报:“是,主人。奴才用了九转迷魂香,他们在两个时辰之后不会醒来。两个时辰之后,他们醒来也不会察觉异常,只会觉得由于太困而睡了过去。”
建平帝在床上坐了起来,简单地舒展了一下身体之后才问道:“朝廷中人可有异常?”
黑衣人哑着嗓子说道:“回主子的话,朝廷中人心思动荡,相互之间私下交通频繁,应该是各自在做打算,不过还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情。随着叶相爷汇合六部九卿颁布了立太子监国的诏书,朝臣大多表示赞成,没有人反对。”
建平帝嘴角微微动了动,脸色未变,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呵呵,叶南卿这个时候还是不忘为自己捞点好处,果然不愧为夏国渊的得意弟子,合纵连横用得是驾轻就熟。只要抓住了六部九卿,即使下面的人有想法也闹不出来大乱子。朕都忍不住为他击掌叫好了。若是朕真的醒不过来,以后朝堂十数年都要由他呼风唤雨了。可惜啊可惜!”
“圣明不过主子,一切都在主子的预计之中。叶南卿再是狡猾如狐,也料不到主子的计谋。”黑衣附和了一句。
建平帝不以为忤,亦不以为喜,只是淡淡地说道:“朕若真是醒不过来,以叶南卿的性子,以后太子能不能顺利亲政那都不好说。”接着他又问道:“夏国渊没有反应吗?”
“回主子的话,夏国渊这几日都在府内,没有出门,也没有与人接触。即使今日上午太子监国的诏书颁布,夏国渊亦没有做出反应。之前因为梁文道的状告,紧接着梁文道惨死,夏国渊身上的冤屈是洗不干净了。现在就算是有了辅政大臣的名头,他也赢得不了朝臣的敬重了。”
“你不要小瞧了夏国渊。他比你想象得要厉害得多!也许在别人身上可能存在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事情,但以夏国渊的智谋断不会如此。朕怀疑他肯定留有后手,准备在叶南卿最得意的时候发动致命一击。且看着吧!”
“是,主子。奴才会让人时刻盯着夏国渊的。”黑衣人应道。
“嗯。”建平帝想了想,还是问道:“昨夜可有人向宫外传递消息?景王府今日可有何动静?”
“回主子的话,昨夜叶相爷紧急封闭了宫门,不准人出入,违者就地格杀!今日上午景王府的西席李有鱼急匆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