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高权重的高阶官员一般是不会去一个下级官员家里赴宴的,哪怕是有山珍海味、满汉全席;就像一个普通科员邀请部长吃饭,结果只有被拒绝的份。
卢源政之所以官居二品还应邀前来,参加一个五品官员家顽皮小子受伤后醒来的喜宴,是因为当年崔笙也是二品官员,只因为要娶崔毓母亲李夫人,要跟世俗作斗争,一气之下自降三阶,才得以成婚。当时在庶族被传为佳话,在士族却被认为是自做,当时也算一朵奇葩。
官阶虽降,但家里的建制依然是二品陈设。依然是尊贵奢华,并无人歧视他五品官阶的卑微。
卢源政都督跟崔笙一样也是文武全才。文采不逊左思、陆机;武略不输周、王二浚。
自司马炎受禅以来,崔笙、卢源政二人一直都是武帝政策的积极拥护者,两人在政治上交往自然就很亲密,可谓志同道合,人称崔卢二红,所以经常走动。如今崔笙虽身居五品无实权官位,卢源政依然不离不弃。
紧邻卢都督落座的是一位老者,年过六旬,身穿一件苍紫色雨花锦裰衣,腰间绑着一根月白色蝠纹锦带,一头如风般的头发,银白的长髯飘在胸前,有着一双深邃犀利眼眸,体型魁梧,当真是品貌非凡、风流倜傥。
他正在细心地捋着他那银白色的胡须,一边捋一边看向他上首的卢源政都督,忽然好像想起什么,“卢都督,银春院近日新进了一批江南雏妓,个个生的眉目清秀,脸庞俊雅,柔曼,都是一等一的绝色美人,不知卢都督可否有兴趣前去品尝一二?若有兴趣,老夫做东。”
“郑中丞,难道你家里的那七八房小妾还不够用吗?银春院的江南雏妓自是够味,可是得小心了你那仙风道骨的身段,也不知你那货还能不能举起,可别扫兴煞那些江南艳雏。哈哈,哈哈!”
郑中丞正欲反驳,四座的老爷们立刻爆发出阵阵哄笑,郑中丞微弱的话语被淹没在恣意蔓延的哄笑声中。
这位郑中丞却没有放弃说话的机会,在众笑声慢慢平息之后,“我新近结交了一位岭南术士,他练得一手威猛丹,力道丰厚,屡试不爽,服用后竟两个时辰不倒。”
哈哈哈!又是一阵更加劲道的爆笑声。
郑中丞,郑听翰,荥阳郡郑氏子嗣,官至四品中丞。娶了一房正妻、七房小妾,正妻林氏林婵夫人生了四个女儿,其他七个妾中,只有第五房为他生了个儿子,今年方才十三岁,取名郑金。有郑家的金子之意,视为掌上明珠。
“郑中丞,既然两个时辰都不倒,那你一晚需要几个小妾轮流侍寝啊?有这么好的威猛丹,为何不把它献给皇上,要是献给皇上,准保你升官,做了一辈子的四品中丞,到头来定能迁升为三品。皇上可比你更需要的很呐,献给皇上,也省的你吞了这威猛丹去祸害江南香艳小雏。”
说话的是一位中年男子,五十岁的样子,面貌粗犷,气宇豪迈,气质威猛的不得了。他年轻时代一定一位壮男子,现在,即使已年近五十,仍然给人一种刚劲有力的感觉。他的眼神却很犀利刚劲,带着点儿难以觉察的傲慢。他始终都板着脸,跟他戏谑取笑郑中丞对说话语气很不相称,看着四座的眼光,几乎是傲慢的。
板着脸说话的是张泫,四品的城门校尉,为人正直不阿,属于敢说敢为的那种脾气秉性,他一直看不惯虚伪的人,好结交一些正直之人,对于郑听翰这种居官位而无作为的人,从内心里很是鄙夷。
爆笑声渐渐平息,老爷们不再将注意力放在郑中丞身上,而是跟临近的老爷相互交谈着最近市井里发生的一些新鲜事儿。
郑中丞此刻也静下来,手依然不停地捋着银色的胡须,半眯起眼睛,在静静地等候。
前来为他斟茶的是崔府的大丫鬟素梅,素梅身上的清香气息,飘到郑中丞的鼻息,他瞬间将一双老眼睁开,灰暗的瞳仁放出了异样的光彩。
他坐的位置正好瞅见素梅的全身,这可让他给瞧了个仔细,素梅身穿一袭乳白底撒花纱衣,外披淡紫兰牡丹团花薄烟纱,微风吹过,轻纱飞舞,整个人散发出淡淡灵气。整齐的头发被挽成一个简单的惊鹄髻,将一支清雅的朝阳五凤挂珠簪子戴上。的隆起曲线深深地吸引着郑中丞的灰暗眼神。
素梅给郑听翰斟满茶后,又给他道了一个万福,郑听翰将眼神转移到素梅的脸上,跟素梅四目相对,“好曼妙的,好灵秀的脸蛋。”声音并不高,只有素梅能听到,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勾引。
素梅的脸忽然飞上一片红润,眉眼低垂,不敢直视郑中丞。
“中丞请慢用!”
郑听翰的右眉毛使劲儿往上轻挑,“好、慢用,好、曼妙。”
说笑间,杂役喊了一声“崔老爷到”。
众丫鬟纷纷退下,老爷们也收住了说话的声音。
崔笙夫妇来了,崔笙今天穿了紫红色的外罩,象征着喜庆。
李夫人也是紫色打扮,灿烂的笑堆在脸上,口中的笑声不断,自是难掩心中的喜悦。
崔笙双手打恭高高举过头顶,礼毕。将手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