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天还未亮。
黎明到来前的黑暗中,一个黑影偷偷摸进易师的卧房。
易师年老,睡意很少,虽然还躺在床上,但却是早已苏醒。
“何人?”易师警觉爬起,厉喝道。
“易老你小声点!”声音虽小,但易师却已分辨出是公子羽的声音。
易师连忙下场,疑惑道:“公子这是要离去了?”
公子羽点头,而后道:“易老去叫人准备一下车驾,稍后就下山!”
很快仆从就进来给易师穿衣,公子羽没有逗留,而是又窜入族弟公孙槐的房间。
“快快快!走了!走了!”
“呀!……族兄……这……”
“别一惊一乍的,弄醒你嫂嫂们,你就别想走了!”
“……”
谷锋山下,公孙槐揉着睡眼,忍不住抱怨道:“族兄为什么每次离开都要这么偷偷摸摸?天还未亮,族兄就要出行了,何必如此辛劳啊!”
公子羽白了他一眼,后道:“我发现你的话是越来越多了!一点都不像一个墨侠。我觉得你应该拜在名家门下,说不得还可能成为一个【名符】。”
“族兄何必要调笑族弟啊!还不是跟族兄学的嘛!巨子都说,我公孙氏是能言善辩之族,每个人都有当辩者的潜力!”
公子羽真是后悔,不该让公孙槐陪同的。这家伙当年在中山和公孙郁在辩礼大典的前夜就吵了一夜。
当初,公子羽还以为是公孙郁这个族弟口舌太过犀利,处处不饶人,相处久了才发现,原来公孙郁是个沉默君子,公孙槐才是那个【闷骚男】。
公子羽要带上公孙槐这也是迫不得已。这家伙在他老师的面前说,他就是那个可以代表巨子去魏国弘扬巨子思想的弟子。
公孙槐这斯还真是脸皮厚,当年在阳城,公孙槐可是被几个师兄欺负得不要不要的。一回到九霄宫,这家伙竟然是利用起主场优势来。
“族兄是不是因为害怕嫂嫂前来相送,这才星夜逃出九霄宫!?”
“胡说!”
“一定是!族兄是怕燕鸢嫂嫂离别的眼泪和鼓苕嫂嫂临别的唠叨!是与不是?”
“你给我闭嘴!再多嘴,我就把你赶下马车你一路步行到魏国!”
好不容易,公孙槐才消停了。等上渡船,过了南湖,来到南湖西滨的茅屋,又是有两个舌燥的家伙。
公子羽启程之前,当然要亲自来看一看南湖西滨的状况。
这座练兵场不看一看,公子羽是放心不下的。
值夜的主帅是张仁,张仁一见公子羽到来,连忙喝了口茶震了震精神。
“公子!”张仁行礼,声音不小,便把还未睡去的项子冥给惊动了。
“公子!你来了!”项子冥很是兴奋道。
项子冥的茅屋让给了几个受伤还来不及渡船过九霄宫的墨侠,自己来到张仁的茅屋蹭灯光。
公子环视二人,对二人道:“已经传来消息了!你们的士兵今日便可到达滕国。这几日蒙氏的进攻,可还抵挡得住?”
项子冥大手一样,不屑道:“公子白担心了!那几个族兵,还不够我和虎哥塞牙缝呢!全是一群庸才,举族竟无一人能称得上是一合之将!”
公子羽赞赏的拍了拍项子冥的肩头,嘴上却是很严厉道:“骄兵必败!切记不可狂妄自大!”
作为九霄宫十四将的总教头,公子羽是扮演好了一个严师的形象。
其实南湖之事也不用过于担心了,提前制定好了和蒙氏的作战方略,又帮士卒了这个时代十分昂贵的锁子甲,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项子冥、张仁一般人等,都是公子羽亲手调教出来的,他们对全局的把控和将帅该有的大局观,都是值得考验的。
练兵目的下的作战,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老师对学生的感情总是很复杂的,他们明知道有一天,这群孩子们会离开自己,向真正的战场去施展自己的才能。该教的都已经教完了,虽知最后的叮嘱,他们不久之后就会忘记,但作为总教头的公子羽还是忍不住要把自己的唠叨都说一遍。
只有说完了,他才会放心离去。
天已放亮,公子羽喝着茶,也是说得口干舌燥。
说完大而无用的大道理之后,项子冥竟是一条都没记下。
只记得问:“能不能让子冥充当公子的侍卫,跟公子一起去魏国?”
公子羽记得这是第七次回答这个问题了,但公子羽还是苦口婆心的回道:“你要留在南湖练兵!你虽已有多年的统兵经验,但你真的希望回到滕国之后,你的兵都不认识你吗?”
项子冥无言已对,只得目送公子羽离开。
公子羽登上车驾之后,车驾缓缓驶入滕城。
滕侯早已在殿中等候,马车等在宫殿外,宦官们把一箱箱出使所需的钱帛和那颗悬珠装上车,公子羽则是步入大殿,想滕侯请辞。
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