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羽把玩着手里的酒樽,手指沾上酒水,在作案上画出一条道。
“要解朝歌之争,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般复杂。朝歌之争,说白了就是控制两国在新得的齐地。既然分赃不均,那便不分了,祸水难引,三晋重新画一处大梁周着的地盘。有了新的目标,不管朝歌之争是谁吃亏,都会在楚地得到解决。”公子羽循循渐诱道。
把内部矛盾,转移成外部矛盾。
这不是掌权者最常用的手段?
公叔痤闻言是拍案叫绝,“贤弟一手画案,竟能想出这等妙计?”
公叔痤被公子羽云淡风轻的几句话给惊艳住了,阴阳谋略,随意便能信手拈来,如何不让人惊恐?
公子羽无奈叹息道:“兄台!实不相瞒,我出使魏国,是被君侯下了死令的!若我不能让大王出兵,恐怕我回去之后……唉!大罪临头,容不得人不思变啊!”
公叔痤恍然,有叹息也有同情。
公叔痤低头沉吟,似在思量,良久之后方才道:“大王励精图治,在位近五十年,兵戈多起,但胸中早有万千定计。讨伐楚国之事,虽在良机,但对于大王而言,还是太急了。按照大王的性子,大王一定会先行解决朝歌之事,秣兵历马,方才会再次出兵。贤弟计策虽好,但大王不一定会理睬!”
公子羽道:“若非如此,你我二人焉会有今日一谋?”
公叔痤没有接话,脸色变得极为阴沉起来。
公子羽见公叔痤有犹豫之色,拉一记重锤道:“兄台难道就真不想要这份天赐良机?此次良机不得,兄台无功绩和吴起争夺相国之位,倘若太子击即位,翟璜老死,相国之位也非吴起莫属啊!当那时,兄台还甘心居于吴起之下?”
公叔痤仍然不语,公子羽还有一个提议虽然没有说,但公叔痤却是感觉到了。
兹事体大,容不得公叔痤不再多加思量。
公子羽则是开门见山道:“我西河学派落于鬼谷一派一头,西河出来的士子谁人不悲叹自愧?长此以往,我西河在魏国还有出口之日?兄台就不要再犹豫了!”
“贤弟知不知道,若是此事暴露,我举族都将因我而亡?”
公子羽摇头一叹,遥指苍穹道:“成大事者,谁人不是赌上自己的身家性命。能位极人臣,又岂是容易之事?谁人不是磨尽了心中沟壑,方才用头谋出了一条阳关大道?”
“唉!贤弟且说!该如何做!”
“夫子田子方乃是齐国人,且还未著书立《春秋》,兄台只需让夫子田子方著一部《春秋》而后亲自送于大王面前即可!”公叔痤松口,公子羽压着心中的激动,立即道。
“嗯?”
公叔痤不解,公子羽道:“为夫子送书之人,应当由兄台选用!”
公叔痤瞥见公子羽身后的聂政,略有迟疑道:“大王的寝宫守卫极严,寝宫之人都必须是身份可查之人!”
“这一点小事,我相信兄台能够处理!”
公叔痤仍是愁眉不展,又道:“不光是人,但凡要入寝宫之物,都要经过严格的排查!”
“一把短剑,藏在书简之中。若能靠近大王十步,竹简凶器方可毕现!”
“大王侍卫众多,十步之内,如何能保证万无一失?”公叔痤还是不敢赌。
公子羽让聂政站出来,聂政三步退出,距离公叔痤刚好十步。
聂政随即拔剑,剑锋出方寸,剑光大盛,一连串急促的脚步之时响起,如珠落玉盘。
公叔痤抬手欲将其何止,莫要随意胡来。
公叔痤手僵在半空之中,聂政早已回身。
公叔痤睁目结舌,下巴掉落一地。
聂政缓步上前,而后将一撮断发放在公叔痤的面前。
聂政似笑非笑道:“大人!你的断发!”
公叔痤欲言又止,一时间顿感语塞。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是一般情况下,公叔痤一定回勃然大怒。
可现在他又怎么怒得起来?
公叔痤身子不禁往后挪,一脸警惕的看着聂政,就如看见鬼神一般。
聂政面无表情,退到公子羽身后是再不发一言。
公子羽则是笑问道:“兄台,十步之内,绝无失手之说!兄台无需多虑!”
公叔痤点头,他也不敢不信。
若不是亲眼所见,飞剑十步这种事情,他这一辈都不会相信的。
“我与夫子田子方少有结交,此事若是交由夫子段干木做,恐怕更要稳妥一些!”公叔痤沉吟道。
“兄台别忘了!段干木是魏人,行过此事后,他恐怕是自身……”
公叔痤抬手将公子羽制止,有些话不必说。
在公叔痤看来,能做成眼前之事,才是最的。
至于事后人还能不能保全,就不关他的事了。
公子羽见其模样,方觉是自己多虑了。
夫子的安危,公叔痤都不想去管,他公子羽又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