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此同时,城的另一侧,一座破破烂烂的破庙里。
琉璃表示她很不爽。
这么破烂的地方,无论是这辈子、上辈子,她都没有接近过。
何况身边还带着一个、一个……一个虽然无论如何也不臭不过脾气却是臭烘烘的男人!
啧,还是他晕过去的模样顺眼些。
她把他拖到一堆不知是谁好心放在这里的稻草上,简单看了看他的伤。
素心那一掌还真就不狠,大概也是在这位生性多疑的侯爷身边不敢时刻用毒,以至于仓皇之间用出的毒毒性并不算烈,甚至算不上严重,以祈墨的体质,大概到了今天晚上就能醒过来。
她贴墙抱膝,乖乖坐好,脸埋在膝盖里。
哎,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脑海里突然又开始浮现出那个人修长的身影、清秀的面容。乍一看还像是少年,可是这样一个人却已经掌握了三教之一的神风教了。他从年少时就开始了杀戮,教中事务也常年积压在他的肩膀,可是他却还是那样的清美脱俗,容颜精致。
她的竹马。她的师父。
她在这世界第一眼看到的少年。
她今天从他手下将祈墨救走,也不知他会是什么反应,不会真以为自己喜欢祈墨吧?
啧,真想拍着桌子指着他鼻子告诉他:“老娘喜欢的真的是你啊!”
而会救走祈墨,则是为了愧疚。
她记得第一天,祈墨要求她看江湖大事年表的时候,那张平和的睡颜。当那张脸变得痛苦而不可置信的时候,她只能觉得愧疚。
能背叛一个多疑的人,不得不说也是一种本事。
——很明显,琉璃并不知道她胡思乱想的是有多么的投入。
所以祈墨醒了之后,连着喊了她三四声,她都没有听见。
最后祈墨火了,吼了一声:“阿离!”
琉璃顿时被吓得一哆嗦,抬起头看着他。她正要开口,就听见祈墨皱着眉头恶狠狠地问她:“你到底是哪边的?”
琉璃倒没犹豫,本来也没什么犹豫的:“我师父那边的。”
“那你为什么混进定远侯府?”
“那都是误会,我是从神风教里跑出来的。”
祈墨仿佛又皱了皱眉毛,可是琉璃仔细去看的时候,他就又已经一副平静高深的模样了。
琉璃看不到他的内心,只是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又强调了一遍:“我琉璃从头到尾,都是神风教的人。”
祈墨看着她,看见她脸上虽然有着愧疚,更多的却是坚定和忠诚。
于是,他心里对神风教的怨念又深重了一些。
谢景然……
其实他也恨上了琉璃,可惜,心里的爱还是放不下。他进退维谷爱恨交织,简直不知道该拿琉璃怎么办。而琉璃还是站在那里看着他,让他更是爱恨为难。
许久,他才深沉地吐出一句:“本候准了。”
一听这话琉璃顿时就释然了。侯爷你准了就早点说嘛,说出来我不就不那么愧疚了。
而祈墨何等人物,一看琉璃的眼睛就明白了过来,心里感情更是复杂,又不愿对着任何人尤其是琉璃有所表示,只是面无表情,躺在那里。
琉璃见他没有表示,心里愧疚虽然已经释然,却终究有些担心。
担心祈墨对自己怎么样啊。比如如果祈墨的人先找到了她他两人脱险后他会不会直接把她——
杀了啊?
不过爱情终究是伟大的。就在琉璃胡思乱想的时候,祈墨看着她,内心怒意已经渐渐平息了。一切的纠结,最后都变成了破庙里,第一眼,看见的那个女子,还有午夜月下,自己以为离开却采了野果回来的同一个女子。
他鬼使神差,说了一句话:
“跟我走吧。”
琉璃顿时诧异地看着他。她还把手伸到祈墨下巴那里摸了摸,喃喃道:“没有面具,是真的啊。”
祈墨顿时哭笑不得,剩下的话也卡在嗓子里出不来了。他努力保持着面无表情,凭着自己强悍的记忆力,把刚才在脑子里一闪而过的话背了出来:
“如果你跟着我走,以前你是谁、你做了什么,我通通都不在乎、不追究。我可以当做一切都没发生,除了那些你对我好的往事。跟我回定远侯府,你还是阿离而不是神风教的琉璃。唯一的不同就是,我会对你好一点,比以前好一点。”
琉璃抿着唇,没有说话。她当然知道有了定远侯的这一局“好一点”她这辈子就肯定是锦衣玉食,也当然知道只要抱紧祈墨的大腿,那么凭祈墨的武功哪怕神风教的人也只能拿她无可奈何,可是她当然不会答应。
首先,她本身就吃穿不愁。其次,琉璃心里,祈墨的美色能和谢景然比么!
她只是在犹豫。自己该怎么说,才能不伤害到这个好不容易放下了疑心的侯爷,又不让他对自己怒而杀之。
祈墨看着她。
她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