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崖冲,看见了吗?这就是你的鼠子鼠孙们!本王只用了小小的妙计,就成功分化了他们……瞧瞧他们自相残杀的样子,啧啧,鲜血的味道,永远都是那么醇香……”
这里,是一片被岩浆与火雾包裹的世界。
没有灵气,没有生机,没有别的颜色,有的,只是望之不尽的殷红,这一刻,火色,就是唯一的主旋律。
炽热的空气呼啸作响,如浪的岩浆翻滚流淌,似雾的火气袅袅升腾,如梦似幻的火色奇境中,充斥着的,却是泯灭一切生机的狂暴气息。
一团鲜红如血的火团掠过半空,掀起无边火浪滔天,斑斑火点炸溅荡漾,哗啦哗啦如海潮拍岸的声音响起,一道阴森可怖的桀桀之音滋生在了天地之中。
此声刚过,火海海面的波纹与涟漪全部消失,一切惊涛骇浪宛如春梦一场,到头来,迅速化作一只巨大的火蝠脸庞。
它的脸上还是布满着密密麻麻的绒毛,缕缕火丝跳动,宛若嗜血的精灵,它的目中凶芒乍现,无尽的仇恨与疯狂交织。
若非要找出一点不同,那便是,此刻,在它如镜面一般的双眼中,赫然上演着一幕幕陀罗峰弟子经受折磨的惨状。
穿琵琶骨,废修为,奴役为囚,手脚镣铐……
跪在百十人面前,受着本不该受到的欺凌。
正是有了这些情景的呈现,它的狰狞脸庞开始绽放出一抹抹残忍的笑,笑容过后,是无尽的酣爽舒畅。
“老不死,看见了吧,这就是本王的王威,无人可以逃脱厄运,本王要他们倒霉,一个也逃不了!”
面露狂喜,它硕大的瞳孔散放出无尽的癫狂,声如磨铁,咆哮与嘶吼,越加变得不可一世。
尽管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一个人在畅所欲言,但它所表现出的情绪,毫无落寞凄凉,反而尽显快意恩仇。
“莫老头,你说话呀!你不是说要镇压本王永生永世么……现在,你个老王八蛋倒是滚出来啊……”
万籁寂静的世界内,唯有火色与狂音在瑟瑟作响。
忽然的,就在这一阵疯疯癫癫的演说之中,如烂泥一般瘫软在火雾之间,通体焦黑干枯的羸弱黑影微不可查的颤动了一下。
“呃!”
一声微弱痛苦的呻吟从口中呼唤而出,直至此时,他那僵硬枯死,弥漫着浓浓死意的身体上,这才散发出了第一道生机气息。
可即便是一声呻吟唤出,他的四肢,也还是如同枯死的树干,他的脸庞,也还是漆黑的锅底颜色……甚至于,最能体现生命特征的呼吸征兆与眨眼动作,都彻底消失不见。
若非胸腔位置还有嗵嗵的音浪响动跳跃,怕是任谁看来,他都与一具漆黑的死尸别无二致。
涩耳难听的声音还在持续着,灼烈滚烫的气息弥散开来,火蝠眼瞳之中回放着的惨状声音生动,当得七人齐刷刷被穿了琵琶骨的惨叫响彻整个空间之时,从焦枯死尸眼角位置,悄然无声的绽出了一点清泪。
不光如此,听得声音入耳,他那模糊混沌的面容,也开始咔吧作响,继而一点一点,绽放出口中洁白的弧度……
……
日月更替,斗转星移,转眼间,便是三日而过。
这几日,不知为何,正当其他山峰还是姹紫嫣红,百花斗艳的时候,陀罗峰上,却是出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
短短三日之内,草木鲜花,无不枯萎死去,整座山峰,犹如置身于火炉之中,便是那生命力最最顽强的仙鹤瑞兽,也是连连病倒了好几只。
数千弟子,汗流浃背,修行之路被迫阻断,终日只得待在居所之内,一旦出去,不是中暑便是昏厥。
不闻法力轰鸣之杂音,只剩民不聊生之哀怨。
直至今日,天空之上降下一阵甘霖小雨,这才稍微缓和了些,带来了些许的湿润与清凉。但这清凉,却又不仅仅是清凉……小雨过后,居然在六月天匪夷所思的下起了鹅毛大雪!
这一日,陀罗峰上白雪皑皑,海棠轩中,剑拔弩张。
“邢掌座,你这是什么意思?降旨?降何人的旨?众所周知,此刻掌门正在闭关修炼,自仙籍阁开启之后便不曾外出,焉会有如此法旨降下?”
“什么我陀罗峰掌座长老教徒无方,我陀罗峰弟子心术不正残害同门……统统都是放屁!”
“莫不是你们瞧准了我陀罗峰掌座,以为我山中死的没人,想要来这里聚众闹事?不怕告诉你,我柳谦修为低微是不假,但却也不会任人鱼肉!”
七位掌座面前,陀罗峰三长老柳谦面色绯红,头上青筋根根闪现,掷地有声的与刑冥高声对峙的同时,重重一把袖袍甩下,旋即便将手掌的“法旨”灰黑色卷轴扔了出去。
咣当一声,满场皆惊。
七人之中,面色最阴沉者,无出刑冥之右者。
“柳谦,本座问你,此道法旨你究竟接是不接?”
冰冷着脸庞,抖动着面庞,刑冥身上的暴戾之气,一阵强过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