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雪,冰冷的心。
窗外鹅毛铺天盖地,阁内柳谦肝肠寸断。
耀眼炽热的火焰,还在眼底跳跃,坍塌的隆隆之音,依旧回荡耳边。
门内弟子遭遇飞来横祸,秦锋身死,其余七人废灭修为,琵琶骨被穿……一切的一切,将柳谦理智研磨的分毫不剩,尤其是那套最后极尽无耻的赔偿方案,更是解禁了他封存在心头熊熊无尽的怒火。
他虽老迈,但,陀罗峰不可犯!
他可以死,但绝不屈服!
一刹那,略显沧桑的身形挺拔如松,枯松皱褶的皮肤起滔滔漩涡,一团玄青色暗劲震得一身衣袍暴涨膨胀,旋即坚硬如铁,簌簌的飞雪声中,他如同地狱升起的杀神,周身四处,尽是肃杀凌厉的罡风气浪!
“刑冥,今日,柳某可以为陀罗峰战死,但含冤蒙辱之事,柳某绝对不接受半分!”
“这道法旨,你说是掌座授意所传,可,我柳谦不信!”
铿锵话音如炸雷突降,刚在众人耳畔炸开,一团青色气雾拉扯出绵绵残影,肉眼可见的,六七道充满爆炸气息的拳劲重重砸在匾额身下,砰砰音爆震得地动山摇之际,无数的灰黑碎片如撕碎的纸屑,全数飘摇风中,消散了形影……
就在刚刚,那道象征着宗门最高命令的法旨……彻底灰飞烟灭!
“柳谦,你好大的狗胆!你竟敢擅自毁坏宗门法旨!简直就是找死!”
刑冥万万想不到,区区一个三长老,门内最不入流的家伙,居然也敢拒不接旨,更是在刹那时间内,当着掌座的面,亲手撕毁了宗门法旨!
这,无疑是赤裸裸的挑战他的威严,重重地将耳光抽在他的脸上!
暴怒之下,没有反唇相讥,没有片刻犹豫,座下骑乘的那柄灰黑法杖猛地缩小化作一团流光,剧烈的修为如潮水蔓延散出,只听嗡的一声闷响,一只黑色遮天法印,就此挟裹着毁灭的力量,从刑冥手中飞出,狠狠砸向柳谦胸口!
碎凡每一层精进都是步履维艰,一层与一层之间,看似隔着一层膜,但实则如天堑阻绝!
刑冥这一出手,高下立判,硕大无比的法印刚与柳谦碎凡一层的修为接触,立刻呈现摧枯拉朽之势,青色劲气瞬间崩灭,眼看着,无匹的佛光法印,就要砸在柳谦身上,若不出意外,短短数息,悍不畏死的老迈身影便会就此倒飞而出……
可,偏偏就是在关键时刻,形势变了!
一只透明气墙凭空产生,迅速横隔在柳谦与巨大法印之间,坚不可摧的韧性狂烈反弹,一声霹雳弹轰裂的巨响撕裂了空气,电光石火间,刑冥如被无形之力震退,脸色憋涨赤红,却在抬眼一看柳谦身旁,赫然是出现了四位熟悉的再不能熟悉的身影。
韩渊然,吴秋生,李胜源……还有,宗门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掌门,郑东旭!
“刑冥,你好大的官威!你若有种,就再碰柳长老一根头发试试……”
……
火色岩浆内,火蝠的巨脸早已消失不见。虽不时还有浪潮撞击的巨响震天动地,但桀桀的怪叫一经消失,此地的环境,还是明显的清净了许多。
秦锋仍然如死尸一样,“瘫软无力”的躺卧在火雾之中,他的身体早已焦黑枯萎形态,但在人为用药草涂抹之下,还是显出十分逼真的焚烧痕迹。
他的呼吸的极度微弱,胸脯近乎没有起伏弧度,连心脏跳动的频率,都好像被精妙地掌控,时隔许久才跳动一次,且跳动的声音,也大不如之前猛烈了。
脉搏徐徐跳动,丹田内紫气与符文悄然运转。先前受到的毁灭性伤势,在这两股磅礴能源孜孜不倦的滋养中,早已好的七七八八。
虽没有之前的力量充沛感游荡在奇经八脉中,可此刻,在腹中那一串串玄妙符箓的游荡下,他的身体表面如同被敷上一层密不透风的保护层,任由猩红残忍的火浪一次次席卷而来,他仍然一如既往保持着僵直的姿势,丝毫感受不到灼痛的侵蚀。
终于,再又过了三个时辰之后,一丝丝炎红的小点从他皮肤表面分泌而出,一闪一闪,如暗夜里飘忽无踪的萤火虫。
待到体表聚集的红点密密麻麻不可计数,隐约形成一个圆形与八角互相嵌入的图案,在秦锋周身十丈之处,轰的爆射出七道璀璨夺目的能量光柱!
这一刻,他再也无需隐匿自己的气息,掩藏自己的生机,他的身体如蜕皮的蟒蛇,一层层灰烬与污垢褪下剥落,听得闭合双目中传来一声“走”字,他的身形蓦然化作一叶浮萍,运转丹田灵力,发疯一般瞄准能量光柱中间一头扎了进去……
“是老东西,老东西的气息!莫崖冲,你该死!你该死啊!本王要你死,要杀光你的徒子徒孙……”
直至此时,察觉到惊涛骇浪般的斑斓光幕流淌在能量柱中,浩如烟海的火浪被强横威压硬生生分出一只通道,隐匿在结界神秘之处的火蝠,这才凄厉着尖脸,瞪大狰狞双眼,声嘶力竭的吼出了一声咆哮……
……
飕飕的飓风刮过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