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李朝翰还是那个平凡普通的李书生;
三年后,他已经是管局四品的吏部大夫了。
当年威远侯给了他一个机会,从此他便唯威远侯是从。
朝中近日有几桩事颇令他烦闷,丽妃的弟弟与六扇门捕快石中玉在春香楼争风吃醋,石中玉失手杀了丽妃这位皇亲小舅子。
这下事情闹大了,丽妃得宠多年,是皇帝的枕边人,石中玉虽说出身卑微,只是一名捕快,可坊间有传言,说他是当年逝去的世子妃君紫的义弟,也就是说,当今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是这石中玉的姐夫。
李朝翰是断然不想与摄政王府为难的,毕竟皇帝权利早就被架空,成日关在宫里与男宠们嬉戏,朝中实权全在威远侯与摄政王手中。
可丽妃偏偏拿捏住了他贪污腐败以及跟朝中大臣妻妾私通的罪证,口口声声威胁他,若是不为她弟弟报仇,她就把这件事捅出去,让李朝翰一无所有。
他的前程是千辛万苦得来的,除了自己,没有人会在乎,如今威远侯手下人才济济,也并不如往常一样事事提拔他了。
李朝翰左思右想,最终硬着头皮,决定屈服丽妃,把石中玉那小子抓了,到时候关进大牢,丽妃想要如何都与他无关,原本设计下圈套,眼看就要抓到人,哪知道石中玉又被人救了,他一怒之下,为了对丽妃交代,下令屠村,可那莫忘尘显然不是个什么一般的山野村夫,他摸了摸脸上可怖的伤口,如今上朝都只能用绷带缠着,今早已经被好几个大臣笑话过了。
他皱着眉头回到府里,心里正思索着石中玉的下落,一杯热腾腾的茶水递了上来。
递茶的是他迎娶的小妾,一名叫做素雪的青楼女子。
两年前他与同僚去春香楼喝酒,一眼就被素雪吸引了,此后他发现,这女子性格聪慧,时常能感知他心里的想法与忧愁,颇为善解人意,于是便娶她进门。
次年素雪便为他生下一个儿子,如今也有一岁大了,母凭子贵,她在这府里地位虽说是小妾,却极得李朝翰的欢心。
“平儿睡了吗?”他沉声问道。
“奶妈刚把他哄着睡着了,他今日很乖,没有哭,原本想等你回来抱抱他再睡,可孩子困得厉害。”素雪温柔地走过去,轻轻按揉着他的肩膀。
一提到儿子,他心里温柔了许多,忍不住摸着素雪的手,轻声说:“辛苦你了,要是家里没有你,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朝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几天你看上去很不快乐,还有你脸上的伤口也不肯让我瞧瞧。”她忧虑地看着他,美丽的睫毛微微颤抖。
说到伤口的事,李朝翰心情越发沉重了,他脸上的伤口的确很严重,原本请了大夫开药,可不知道为何,最近反而有种越来越严重的倾向,甚至某些部位开始溃烂。
李朝翰自尊心强得很,哪怕是疼痛难耐,也不愿意让大家知道这件事,被说成笑柄。
“这些不是你们女人该担心的事,你乖乖在府中做我的女人就行。”他有些不悦。
仿佛察觉到他心里的烦躁,素雪点了点头,轻轻拿起一旁的灯笼,“那我先回房睡觉了。”
“好。你去吧。”
安静的长廊上,素雪走到尽头的一间院子里,打开门,朝床上熟睡的孩子走去。
他睡得很安稳,天真的脸上看不出世俗的恶。
她轻轻抚摸着儿子的脸蛋,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一双冰冷的手从他的脸上缓缓挪到了他的脖子上,如此纤细的脖颈,只要轻轻一掐,就能让他死于非命。
仿佛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与挣扎中,素雪咬着牙,始终没能下定决心动手。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缩回了手,沉默地捂着脸,直到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这才收起脸上的挣扎,匆匆起身。
李朝翰换了一身便衣,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她刚想露出一丝笑容,忽然捂着嘴惊呼起来。
月光下,一柄闪着寒光的剑抵在他的胸口,只要他再往前走一步,就会被刺穿胸膛。
一个蒙面黑衣人冷冷地站在他面前,目光冰冷,满眼杀气。
李朝翰脸上闪过一丝惊惧,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你是谁?为何深夜要杀我?”
“王家村的八十口屠村灭门之仇,还记得吗?”蒙面人声音冰冷如鬼。
原来是莫忘尘,李朝翰心中了然,他早知道这人会找来,没想到这么快。
“你想杀我?”他嗤笑了一声,“这里是帝都,可不是什么劳什子的王家村!”话音未落,一股寒风从黑衣人脑门后飘过,她收回剑,闪电般地躲过偷袭,饶是反应迅速,头上的发丝仍旧被削去了一些。
一个面容凶狠,杀手模样的男人手中握着一把剑,眼神阴毒地盯着她冷笑。
原来李朝翰竟然雇了杀手留在家中防她,这该死的狗东西!
她冷哼一声,踮起脚朝那杀手飞奔而去,不闪不避,迎刃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