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君紫没有死。
那么,那场大火的真相,想必浮出水面了。
皇帝低头轻笑了几声,继而开始放声大笑,笑得眼泪渐渐流出来。
“这么说,你什么都知道了?你终于知道,藏书阁那把火是我放的?阿辰,你一定很愤怒吧,我千方百计想要逼死你最爱的人,你是不是恨不得杀了我为她报仇?”
他大笑着转身,指着奢华空洞的宫殿,厉声道:“你看看这宫里宫外,谁不是心怀鬼胎各自为己?有谁真心待过朕?朕做错了什么?朕只是想好好活着!阿辰,若换了你来做这皇帝,你未必能做得比朕好!”他咆哮着,不甘心地盯着邢邵辰,想要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些许认同感。
人生寂寞如雪,一个人站在顶峰的感觉太累了,可若是从这里走下去,他却舍不得,哪怕是一袭生了虱子的华美袍子,他也要看着这袍子烂在自己手中,而非转赠他人!
邢邵辰垂下眸子,淡淡说道:“皇上,臣不会杀你,臣会让你留在这里颐养天年。”他缓缓转身,背对着皇帝,颀长的身影渐渐远去,模糊。
皇帝呆呆看着他,喃喃自语,“阿辰,别恨我,我……我对你……”最后的话哽咽在喉间,再也说不出口,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两名小太监,默默地把他拖拽下去。
他嘶声哭泣抓着,幽幽怨恨渐渐消散在这宫中。
听说摄政王进宫了,连丽妃也规矩了不少,她匆匆走出来,正想去找皇帝,迎面撞上两名陌生宫女,为首一人盯着她,冷冷说道:“奉王爷之命,接丽妃娘娘前往武圣宫。”
武圣宫是宫内最偏僻的一个殿,去那儿干什么?她本能地抗拒,想要推搡着躲开,却被人高马大的宫女们挟持了起来,“王爷吩咐过,皇上一人在那儿十分寂寞,丽妃娘娘贵为宠妃,当尽到妃子本分,前去陪伴。”
“不!我不去!我是丽妃!我要享尽荣华富贵!我才不要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丽妃拼命挣扎,却耐不过宫女们的强行拉扯,哭着被拖了出去。
宫里风云变幻,宫外却静悄悄的,什么消息也没透露出。
直到某一日,宫中忽然传出圣旨,皇帝陛下将皇位传给了自己年幼的太子,由德高望重的庞宰相扶持执政,太子虽然年幼,却聪颖过人,比起他那个沉迷于男色,荒唐的父皇好上太多了,百姓们对此除了惊诧,便是高兴,互相奔走相告,恨不得大摆筵席庆祝。
威远侯府内,侯爷气怒交加,万万没有想到邢邵辰竟然先行动手,让他失了先机,更可恶的是,其后的几天,邢邵辰居然向年轻的小皇帝辞去摄政王一职,公然隐退。
朝堂之上,威远侯就成了年轻皇帝的眼中钉,今日不除,只怕将来总有一天也会被除掉。
威远侯心中难安,连夜入宫向小皇帝表忠心,换来的是年轻皇帝不动声色,比起他父皇要更加深沉的应对。
变天了,帝都早已不是能让人平静生活的地方,王府上下早已打点好一切,准备连夜搬迁。
而君紫,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些事的人。
她拎起裙摆,匆匆奔到书房,却被告知,邢邵辰不在府中。
“王妃,王爷有事要出去,过一阵子才能回来。咱们还是先行离开吧。”魏姑姑劝阻道。
君紫咬了咬唇,茫然四顾地打量着眼前的王府,他竟真的狠下决心,要与她一同归隐,离开这繁华之地吗?
从帝都到靖州,路途遥遥,马儿紧赶慢赶,终于在半个月之后赶到了,初入城门,几名陌生人风尘仆仆的装扮早已引起了护卫的担忧,急忙暗中命人盯紧他们,层层上报到城主秦梁那儿。
直到秦梁匆匆赶到,亲眼见到几名陌生人,才蓦然怔住。
故人相见,彼此心中有着太多难言之痛,一时之间,谁也没开口说话。
直到秦梁涩然开口,“你……找到她了?”他知道,若不是君紫活着,邢邵辰断然不会来这里找他。
“是,我找到她了,”邢邵辰沉声道,“我千里迢迢赶来这里,只为了对你说一个谢字。”
“谢?”秦梁苦笑一声,“为何不让她亲自来此?”
三年前,她离开之后,他曾费尽千辛万苦去找她,可她聪明伶俐,既然有心避开自己,他便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找到她。
如今,知道她一切安好,他的心终于放下,除了痛苦,还有一丝丝欣慰。
“靖州是个好地方,天高皇帝远,无人能管你,或许远离是非,也是一种幸运。”城墙上,邢邵辰与秦梁肩并肩站着,眺望远方沙尘漫漫,淡淡说道。
“即便是靖州,谁又能保证这里没有你的暗探?”秦梁勾唇一笑,“阿辰,你我虽为兄弟,可我却一直都很敬佩你,我此生敌手,只服你一人。”
邢邵辰不置可否地一笑,眸光沉沉地看向远方,任凭轻风吹长袍,肆意平生。
离开靖州的时候,秦梁看着邢邵辰上马,忽然低声道:“此去经年,不知何日再见。阿辰,有件事,我要告诉你。当年,老王爷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