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只是喝酒了,明天我们也许就不认识彼此了。此段借用自《刺秦》,因年少时太过喜爱
我渐渐地倦了,睡了过去。那时我已知我赢不过时光,生命里的人会一个一个地流失,可是我赌上更多的时日,只因我不想输。
第二日醒来已是日薄西山,我已经很久不曾宿醉。上一次是轻寒守着我,维夏隐约的关怀话语依稀还在耳边回荡,现如今,我又只有一个人了。
清河已经离开,我虽然醉了,可是人醉的时候,心里比什么时候都清明,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我们的期限,我已经爱他到了我不再爱他。
我起身将宁夜安梦的床帘撩至两旁,整理好床铺,又倒去一夜的烛灰,环顾偌大的宅子和庭院,每一件家具都是我精心摆设,每一株植物都是我悉心照料,院子里白色玉兰婷婷萼萼,粉色桃花娇艳欲滴,多色野菊大朵大朵绽放在树脚下,我坐到花园中间的秋千上,轻轻地晃动自己,人虽然走了,可他养的鹦鹉还在,我逗它:“夫君他再也不会回家了”,鹦鹉便扑腾着翅膀叫起来:“家就是你累了有我陪你说话的地方!”
我笑了,风流的人,连养出来的鹦鹉,都是善解风情呢。
夜幕降临的时候,我点亮的烛台,生起炉火,但这样我还是寒冷。寂静从四面八方迫过来,寒意浸入每一寸肌肤,简直无处遁逃。酒窖昨夜已经被喝空,一小口一小口缀着白茶,酒越饮越暖,茶越喝越寒。环顾四周,这一座我亲力亲为的豪宅,我心里突然无比地冷与静,这里的一切是我亲手所成,绝不能容忍有别的女人一朝坐享。
我猛地站起身,从桌底的暗格抽出青刚刺,挥向桌上的蜡烛,几根烛台都断成了两截叮叮哐哐地掉落在地上。我执着武器迈向大门,再不回头多看一眼。
信步走着,到了自己所开的物品店旁,不由得驻足停下。清河不喜与我拥吻的时候亦会被我的贴身软甲阻隔,或是要先摘下我淬了毒寒光隐现的面纱,我便将这周身的防备都卸了去,存放在店里,只留了一把武器在手。
看着高耸的围墙,我突然长长舒出一口气,现在没有关系了,我再也不用为谁做什么了。我足尖猛一点地,翻墙下到库房,击昏巡逻,脱下那些冗长的裙装,找到我的全套装备换上,继而大步流星地从前堂穿过。掌柜正在盘点一天的账目,见到我突然从里面走出来,又换回了剑客的装束,惊愕地连话也说不出。当然,他本就说不出话。他弱冠之年遭人毒杀,我听他说出生商人世家,自小熟稔经商之道,又见他品性温良,便将他救下,虽然保住性命,可是却从此失声。?
我朝他嫣然一笑,摆摆手示意无碍,推开大门走了出去。
已是夜深,酒馆大多已经打烊,我硬是挤进一间正欲打烊的酒馆,小二拿我无奈,便喊来了掌柜。
要的就是这个,四蛋来了,我笑着摘下面纱,他见是我,也略显欣喜。四蛋是叶子的夫君,难得叶子千金小姐之身,屈尊下嫁一平民男子,还资助他开了一间酒馆营生,可见叶子用情之深,而四蛋必有过人之处。
当年叶子彷徨不解,不堪外界压力之时,也曾找我倾诉,我亦记得我对她说:“蛾子,就要有扑火的决心啊。”
可是清河,我已经不是你的小骨头了,你不能将我含在嘴里直到天长地久了。情话总是动人到失真,又脆弱到瞬逝,总算我们刻骨铭心,有泪有笑,假戏也好,做真也罢,这么飞蛾扑火地爱过。
巡夜的人从门前经过,敲打着更鼓,四蛋烫了一壶十年的女儿红,坐在对面和我共饮。
我为四蛋倒一盅酒,又为自己斟满,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这可不像你呢”,四蛋笑,我也笑笑,“好酒宜浅斟,这不是你说过的么。”
我们就这样围着暖炉一边喝酒一边叙旧,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寂静的街上慢慢起了些喧嚣,似是有事发生,但我自顾喝酒。四蛋侧耳倾听,“仿佛是哪家走水了,我们出去看下吧?”
我只是笑而不语地又去端酒,四蛋看我一眼,兀自走出门去看发生了什么,但没多久他就回来了,脸色很是不好。
果然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方才我还清醒的很,这一小会儿的功夫我已经是只能勉强撑起头朝他傻笑了,“四蛋,我再没有家了。”
“四蛋,我亲手经营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啊。”
“四蛋,不知道那只鹦鹉有没有逃出来,她被豢养太久,我怕她是已经不会飞了。”
“四蛋,一只鸟若是忘记飞翔了,她就只有死啊。”
我咬紧牙关,但不能抑制全身的战栗,亦压抑不住哭声,叶子早就入眠也被我惊动下楼,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抱住我轻轻拍打着我的背部。四蛋沉默地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切,良久对我说,“这样就好了,你已经为他压抑太久了。”
清河,连不相往来的故人,都知道我在为你压抑自己啊,你又知不知道呢!
哭的累了,四蛋和叶子扶我上楼休息,叶子为我盖上棉被,四蛋边掖被角边说,“你要知道,武林中人,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