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洁说:“我听说了,高大人的弟弟是两淮盐运使。两淮!还是盐啊!这可是全国最肥的差事了!要是他犯事,哪里是落马?直接就是杀头的罪。”
马三阳摸了摸下巴,“两淮盐运使?虚洁,你比先生想得细。所以,高大人怕是要出大招了。”
虚洁点点头:“如果先生推理的没错,那高大人,是想要包庇自己的弟弟吧!”
马三阳说:“我现在就去问问。”马三阳是真的慌了,他不太相信自己的推论,也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
虚洁拉住他,“先生等等,这些只是我们的设想,待明日。我再去探个虚实可好?”
“明日就晚了!如果是如此十万火急的事情,高大人今夜就会有所行动。我要问清楚,如果他真的要这么做,说什么都得阻止他。”马三阳推开虚洁的手,大步走远。
虚洁在后头追上来,激动地不停劝阻:“先生,你不能这么做。你可是高大人的下属主簿,你本该为他分忧的,如今他的兄弟有了麻烦,做哥哥的出手相救也是人之常情。你要是逼得他颜面无存,那你的仕途之路就难走了啊!先生三思,先生!”
马三阳突然立住,对虚洁说:“仕途之路算什么?高大人要走一条死路,我必须阻止他。这才是下属主簿该干的事!”
马三阳双眼通红,嘴唇颤抖不已,牟足劲往前冲。虚洁站在原地呆呆望着马三阳的背影,坚毅果决。
后院里,高晋与梦河夫人坐在亭子里赏月,亭子外一池鱼塘,红鲤在月光下翻腾出层层水花。
侍从上前禀报:“高大人,马主簿求见。”
高晋原本欢笑的嘴角往下一沉,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他挥手:“让他去书房。”
“是”
梦河夫人说:“昭德,马先生处理案子可真有一手。之前那个张屠夫的案子,简直是查得干干净净,滴水不漏。”
高晋莞尔一笑,“梦河,你说马先生能为我所用吗?”
梦河夫人骄傲地说:“当然可以!马先生虽然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昭德是良主,自然能驾驭千里马。”
高晋握着梦河夫人的手,轻轻拍着,说:“好!那我先去书房了。”
梦河夫人凑上去,在高晋的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才将他往外推去。
书房里,马三阳挺直身躯,端坐在木椅上。他心里也算平静了许多,但是,该说的话他也绝不含糊。
高晋走进书房,随手关上房门,笑着说:“马先生,都是我不好,回来到现在还没与先生好好聚聚。”
马三阳起立行礼,“高大人,三阳等你多时了。”
高晋背着手,走到叠满折子的书桌前。他拿起一本黄色缎面的折子,拿起看了一眼,又放下。高晋轻轻喘了口气,说:“马先生似乎有话要说?”
马三阳拱手道:“高大人当真愿意听一听三阳的真心话?”
高晋拿起另一本蓝色缎面折子,侧脸对着马三阳,缓缓说:“先生倘若真的要说什么真心话,我自然愿意听一听先生所言。先生聪颖非凡,自会有一定考量。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先生总会有数的。”
“高大人这是在警告三阳?”马三阳问。
“先生误会!”高晋又一次放下手里的折子。
马三阳盯住高晋的眼睛,轻声说:“高大人今夜在这书房里,您与几位大人,关着房门商议了两个多时辰。是舍弟高恒高盐运史,有些麻烦?”
高晋轻笑一声:“你可是本官的下属主簿。先生可是僭越了职责?”
马三阳耐不住拐弯抹角的性子,大声问:“三阳不想再顾左右而言他,只想问问高大人。朝廷想要查办高盐运使,高大人要如何搭救?”
高晋回头,正视马三阳通红的双眼,声调有些紧凑地说:“先生只需做好分内工作。至于舍弟的麻烦,作为兄长,高晋一定设法搭救,不牢先生操心。”
马三阳有些气愤:“两淮作为富硕之地,官盐价格节节攀升,私盐交易更是猖獗。请问高大人,舍弟如何当得起这个两淮盐运使?天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为何舍弟能够受到家族庇佑,逃避罪责?”
高晋沉默不语,绕过书桌,坐到书桌后的椅子上。
马三阳说:“高大人买通盐运司经事,又找来从办案子的按察使,企图更改账目,上下互通,为舍弟脱罪。高大人,三阳说得对吗?”
高晋扬眉一望,“马先生手眼通天,竟然什么都知道了。”
马三阳不回话,听着高晋说话。
高晋深叹口气,“马先生孑然一身,我何尝不羡慕先生可以按照本心说话做事。先生谏言,高晋感激不尽,我又何尝不想像先生这般毫无顾忌,勇敢谏言。但先生有所不知,我们高家曾是满洲皇室的汉族包衣,我们是皇室的奴隶。高家,必须团结一心,才能在皇室的恩泽下,在汹涌的朝堂上,安身立命。”
马三阳吃了一惊,“高大人是想说身不由己?”
“对,”高晋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