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天恼怒大喝:“他妈的都知道什么?咱们现在年轻力壮还能靠武力压人。那老了呢?我们早晚是要被招安的,如果大字不识一个,咱们连招安书都看不懂,上哪门子去招安?你能?还是你能?”他指了指俩小兄弟。
“那也得朝廷肯招安咱们才行啊?”扛大砍刀的抱怨。
独天被他怼的一时答不出话,只能憋着气,两颊通红。
马三阳见众人都不言语,便开口对独天说:“大王,这件事其实很好解决。”
“如何解决?”独天问。
“让兄弟们自己选择,想要学习先贤智慧的,站到左边。不想学习,甚至想赶三阳走的,站到右边。我马三阳可不想被自己的学生嫌弃,三阳希望先生与学生是心灵相通的。”马三阳不卑不亢地回答。
他话音刚落,“噼噼啪啪”众人踏着步子,全都压在了右边!
独天气急败坏,“你们......你们这群蠢猪。”
马三阳望着独天,方脸尖下巴,一双深陷入眼窝的眼睛。他早已气急败坏,喉结上下颤动,脸颊上挂落下松弛的皮肉也左右摆动。
马三阳向独天作揖,冷笑说:“大王,看来您的兄弟是很不待见三阳啊!三阳留在这里的意义何在?一群厌恶先生的学生,我收来干嘛?三阳本着有教无类的原则,特意安排晨诵,采购《古文观止》,制定教学计划。我以为人人都与大王这般热爱文艺,崇敬先贤。呵!看来真的是三阳误会了。”
独天面色尴尬,向马三阳深深鞠躬,“马先生的话实在严重,只不过是弟兄们还没有适应马先生您的节奏。”
“大王!不可向他行礼。”抗大砍刀的男人怒气冲冲,紧接着,强盗窝里自乱了阵脚,一个个不仅对马三阳嗤之以鼻,而且,还连带着谴责了强盗大王独天。
独天思虑良久,瞪了马三阳一眼。他转过身去对强盗兄弟们说:“你们啊!让我说什么好啊!”他恼火地拍拍手,唉声叹气地摇摇头,“罢了罢了!你们想吃吃,想喝喝,别浪费马先生的一片苦心了。散了吧!”
“那马三阳……”扛大砍刀的正要问什么,却立即戴草帽的拖走。强盗兄弟们算是松了口气,作鸟兽散。
大王独天背着手,慢慢走近马三阳。他小声说:“以为马先生只会读书,原来还能耍一手好本事。是独天,看走眼了!”
马三阳一惊,转而恼怒,厉声说:“看来,大王是要因为受了自家弟兄的气,来迁怒马三阳啊!呵!看来大王并没有表面看起这般有风骨。”
“马先生不承认不要紧。你给我兄弟下套,想让他们赶你走,这我能理解。即便马先生不肯教授知识了,也能留下来做我独天的助手啊!你也看到了,这山寨里,除了我还有点脑子外,他们都是只会吃喝干活的蠢蛋。有了马先生,咱们山寨可就不一样了!呵呵,所以,马先生就安心呆着吧,有我独天在,自然有马先生的好日子。”独天背着手笑呵呵走开。
马三阳双手交叉在胸前,苦恼不已。
与此同时,他发现了强盗大王确实是个有脑子的人。独天毫无偏差地判断出了马三阳的手段。马三阳故意接受了独天当教书匠的邀请,故意在宿醉的清晨逼着众人晨诵,故意当日就买来《古文观止》安排夜里的背诵任务......一切都是马三阳故意为之。
他如此积极地安排教学任务,无非就是要让整一件“强盗好学”的好事,变成最极端的坏事。马三阳就是要逼得他们内部怨声载道,最后顺利赶他下山。当然了,最后赶下山还是被有脑子的独天阻止了。
他的计划已经失败了一半,“这不要紧!”马三阳自我安慰。
马三阳留了后招。是要小严肃下山时,在四处留下线索。然而,线索能否被发现,却是极其被动的。因此,马三阳没有把握,并且甚是担忧。
小严肃端着晚膳放在木桌子上,说:“先生,他们这边只有大米和番薯,今晚又是番薯饭了,不过这饭可香了。”
“对不起,今天失败了。”马三阳深情凝望着小严肃。
“嗨!不是还有山下的线索吗?咱们能成。”小严肃笑眯眯说。
马三阳走出房门,伸直手臂,张开手掌。“啊!”又接到了细密的雨滴。小严肃猛地跑了出来,也张开手掌。
“怎么会!不要啊!”小严肃委屈地抽泣不止。
这一次,马三阳任由他哭泣。“如果希望破灭了,哭是个很好的办法。”马三阳对他说。
原来,昨日晚宴之前,马三阳就有了两重主意。
第一个主意自然是假意接受教书任务,再逼得众人赶他下山。
与强盗博弈风险太大,所以说,马三阳也就准备了第二个主意。
第二个主意,马三阳用包袱里的笔墨,在信纸和撕下的《古文观止》的每一页上,都写下“马家门”和“金龙寨”六个字。他嘱咐小严肃,一定要避开强盗,在镇子最中心,还有东山山路上,随处留下这些纸张。最好用米饭黏着,用石子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