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阳对麒麟笑了笑,这笑容太苦了。
此时大通铺上,坐着一溜发呆的捕役,最后头还有矮小的小严肃。小严肃打了个哈欠,远远得对马三阳说:“先生,我觉得虚洁师妹是对的。”一名捕役“嗯~”一声应和。
马三阳心里委屈,不愿意再留在这间满是圣人的屋子里,起身出门往村子里走去。麒麟远远跟在后面保护马三阳。
杭村沿河而建,呈长条状。
马三阳顺着河边泥路,自东向西走去,路过一座座破败的小院落,还有一块块发出嫩芽的田地。
“嗯?”马三阳忽然看到了什么东西在一座院落的外墙面上。他小跑着跨过几个水坑,来到一座同样破败的小院落前。
只见石砌的院墙上,离地面大约一寸高的地方,被人用黑色墨汁写下了“一三”两字。马三阳忽然觉得哪里见过。他起身往回走,才走出没十米远,就又看到另一户院落的外墙面上,被人写下“六”一个字。
麒麟走近问:“先生何事?”
“你看,”马三阳指着墙上的黑字,对麒麟说:“你快去把捕役们全都叫来。”
麒麟眼中忽然满是惊喜,他又瞬间收敛下来,恭敬地说:“是。”他快步往回跑。
捕役们拿着笔墨和记录簿,挨家挨户查询过去,大约一个半时辰后,王捕头向站在河边远眺的马三阳汇报,“马大人,都查清楚了。果然不出您所料,这些由小到大的数字记,确实就是农家丢失男娃娃的顺序。”
马三阳问:“几月几日开始?一共多少个孩子?”
“三月廿六日开始,到四月中旬为止,总共十八个男娃娃。”
马三阳看了看王捕头忧伤的神情,问:“这一个月中,村里可有生人来往?”
“村民都说很少,有也是像我们一样住个一两晚就离开的。”马三阳点点头。
族长匆忙跑来,气喘吁吁地对马三阳行礼,“马大人,感谢您啊!我们终于有救了!”
“族长大爷,您来得正好。我问您,三月廿六日之前,有没有什么可疑人在村子里来往?您一定要好好想想。”马三阳很是认真地问。
族长使劲回忆,几乎绞尽脑汁地想着,突然说:“有好几拨流民来来去去,我们也没太搭理他们。马大人,流民都是没什么饭吃的人。我们也就偶尔给几个敲门的人分些粮食,院子都不给他们进去的。”
“族长,你们这个案子显然是有人预谋已久才下手做的。我必须要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所以,我必须去一趟广德县衙。”马三阳说。
“不,马大人您不能走。您才刚开始查案就要走了?您又不管我们了?”族长死死抓住马三阳的胳膊。
马三阳也很无奈,只能耐心安抚,“族长放心,既然马三阳开始查这件案子了,就不会撒手不管。但您这边的案子并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单纯,我必须去一趟县衙。”
马三阳说,“王捕头,你一会儿派个捕役送两封信去江宁城两江总督府。再留两名捕役在杭村挨家挨户调查。具体调查本官会列好。族长,两名捕役在村里的调查,就依仗您老人家的关照了。”马三阳作揖行礼。
族长激动得难以言语,又一次向马三阳行礼。
马三阳回到落脚的农舍,在四方桌上书写了近一个时辰,再交代好送信的常州捕役。又将书写好的《查案细则》递给留下查案的一名宜兴捕役、一名常州捕役。这才收拾行李准备离去。
族长率领村民站在村口为马三阳送行。
马三阳收下村民赠送的煮鸡蛋和干粮,一行剩下了六人,迎着湿漉漉的晚风,迅速消失在山路尽头。
虚洁坐在马车里,低着头不敢言语。
小严肃主动与她说话:“虚洁师妹,你今日话太少了吧?”
“嗯。”
“那你还不快说点什么?先生该觉得无聊了吧!”
“嗯。”
马三阳说:“虚洁,你说得很对,这一次是先生不好,你不必挂怀。”
虚洁嘟着嘴望了马三阳一眼,又低下头,似乎是在忏悔地说:“先生是这么好的人,我尽然质疑先生。还骂先生。学生知错了。”
马三阳撩开布帘,望着马车外青山绿水,还有雾蒙蒙的远方。他忽然搞不清楚自己了。他究竟为何拒绝查案?又为何重新接受了查案?他越来越不认识自己了。
一行人又在途中一间客栈落过一次脚,等他们抵达广德城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王捕头与县衙衙役交涉良久,衙役又来回禀报知县,马三阳等人在县衙门口等了将近一个时辰,这才被衙役请进偏厅。
广德州虽是县级,却是直隶于安徽巡抚的特殊地区。虽然广德知县仍旧是高于马三阳半级的正六品县太爷,但却又因为直隶的关系,往往高于普通六品官员。这样半级又半级的差距,广德知县江逊早不把马三阳放在眼里了。
江逊不高,肚子奇大。他挺着几乎是女人要生产的肚子,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