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赵大树继续说，“那失足缨湖淹死的——玉穗儿！”辛晓瞪大眼睛的看着赵大树，“人，最难伪装的就是眼神，独木船上玉松柏在你怀中叫着玉穗儿的时候，你的眼神就出卖你了！”

“哈……”她轻笑着，“赵探长，你怎么可以洞察的那么清晰！”

“残暴的十一少，认出了你！”赵大树说，“他第一次出现，是在玉穗儿失足缨湖！十五年前！”他推测。

“你不想知道，我怎么从十五年前的那场劫难中活了下来，还有十一少的洞房花烛夜发生了什么吗？”辛晓问。

“哈……”这回他轻笑着，“你不是也没找到答案吗？”

辛晓又是一惊！

“残暴的十一少会出现，诱因——是你吧！”

南玉壶水月书寓

月蓉看着醉卧满目酒瓶中的失意人，一个即将成为新郎，抱得美人归的人，本该如周郎得小乔般的意气风发。一个人的心到底海藏了什么？让自己过得如此的错位！她俯身给失意人盖上薄毯，他卷缩着，如母体子宫中的胎儿！站在月蓉身后的人也看见了这一幕，赵大树想起初次遇见的曲一鸣，四方的天井下，清冷的月光披撒一身，那么寂寥的喝着苦酒，梦魇的哼唱着《月光光》……

赵大树没有打扰，月蓉把他领到了另一处，给他烹茶，夜已深，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本该疲倦极了的他，在那暖暖的茶中却清爽了起来，他看着对面空空的戏台，想起了吉祥戏院，想起戏台上那些曾经的人！

“月蓉先生，看过《牡丹亭》吗？”赵大树问身边的人。

“看过，小时候，随父亲看过！”月蓉清幽的说。

赵大树转过头看着她：“不会是白老板的戏吧！”世间的事儿不会这么巧吧？

月蓉的目光中闪现光泽，世间的事儿就是那么巧，她轻笑，让赵大树想起一种花，玉渊潭的樱花。

“小时候随父母在北京城住过一段时间，父亲是个戏迷，虽然不是票友，但特别喜欢看白老板的杜丽娘，‘良辰美景奈何天’，虽然荒腔走板。”月蓉娓娓道来，脸色笼罩着光芒，在这个雨夜散发着皎洁之光，与赵大树初次见到的那个风华绝代的她完全不同。又是一个风雨中行走的人，曾经父母的宠儿，今日陷身于风月。

他们没有再说话，只是喝着茶，听着雨打芭蕉的声音！

赵大树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当他醒来的时候，在一个暖阁之中，他找寻着，但是没看见月蓉的身影，来到曲一鸣的睡处，看他睡得沉，只能等他醒来再问他是如何获救的详情。

他在书寓门口拿了一把油纸伞，走入了雨中。

东玉壶素冠青窑

深夜的窑厂，春雨萧肃，一盏孤灯下，轱辘车上，泥料在一双纤手下，变换着，世间的事儿如若手中的泥料般，只要你细心就能塑成想要的模样，那该少了多少传奇。自己的这前半生算传奇吗？玉景瑄在心里问自己。年少的时候，向往着白茶山外的世界，想着有朝一日能像四哥一般，展翅飞翔于玉壶镇以外的世界。三十二年过去了，走得最远的也只是政和县，她终于没有走出白茶山，当年若嫁于了陶行知，也许会走得远些。现在的自己还向往白茶山以外的世界吗？也许是被岁月给冲刷了，也许是接受了自己的宿命，生于茶乡，死也应于这茶乡！她想起韩子吟的一句话：“玉家的女人，都在逃！”无处可逃，那就安立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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