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之城
(事情发生的一个时辰之前)
辛晓感觉身后有光,她转过头看着身后的水域,好像有艘船正在缓缓的往他们驶来:“鬼使!”她连忙喊道。
鬼使在她的声音中听到了寒意,迅速的转过头,没错,不是辛晓的幻觉,他也看见了,手中的船桨滑落。是一艘喜船,张灯结彩,船头一群喜乐纵情吹奏,在他们身后有一顶花团锦绣的喜轿,船越来越近了,喜轿的帘子被掀开,辛晓看见了轿中的新娘,头戴凤冠,身着霞披,怀中抱着一盏琉璃灯,“那新娘——”辛晓的瞳孔放大着,“小新娘!”鬼使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辛晓伸手摸着自己眉心的胭脂痣,“她——也有——胭脂痣!”
鬼使也看得历历在目,额头渗出粒粒汗珠!
月蓉扶着石墙,缓缓地站了起来,对于自己困在这个地下之城,反而生出了安宁,是她记事以来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跋山涉水千里迢迢,一路风尘,害怕停下,停下意味着终结!而这座城仿佛凝冻了时间,她不必在意这以外的尘世,也不必提醒自己是谁?她摸着墙上的青苔,柔软的如那记忆中故乡的白棉花,她往前缓行着,眼前出现了——一群人,一群穿着吉服的人,她加快了脚步跟了上。
赵大树在鼻尖上的一阵骚扰中醒来,一睁开眼本能的大叫了起来,因为眼前的不知是人?是鬼?还是怪物?没想到那东西也大声叫道,仿佛他也是个怪物,赵大树凝视了片刻,确定他是个人,脑中闪现出辛晓跟他讲过的云窟中的老猿,“老猿!”他叫着,而他像回音一样回答了他:“老猿!”
赵大树逗趣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老猿居然一分不差的学样,赵大树倒被他给逗乐了,老猿看见他乐也学样,俩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笑着。突然赵大树停顿了下来,月蓉呢?他四处寻找了,可是怎么也不见踪影,懊恼地责怪自己,他又想起辛晓跟他说过说老猿好像很熟悉云窟,是他带领着辛晓走入沉睡之城的,他试探的问:“老猿,你知道怎么出去吗?”不过老猿回答他的是同样的一句话。又试了几遍,依旧如此,他气馁了。只能自己像个瞎眼的耗子一样四处乱窜,幸好的是有了老猿陪伴。一直没有吃任何东西的五脏庙开始敲木鱼了,吃饭最大!可是看着眼前的一切,想打个牙祭连只耗子都没有。
赵大树咕咕叫的肚子,老猿很好奇,把耳朵贴在他的肚子上,很认真的听。居然咯咯的笑了起来,赵大树给囧的,脖子根儿都红了。老猿自顾自地的笑着开始拔着草,变戏法的搓了跟绳子,系在赵大树的腰间,另一头系在自己的腰间,然后自顾自的往前走去,赵大树被他如此这般的牵引着再次进入这迷宫。就这样穿行在四十六街,不,只是他认为的四十六街!
曲一鸣跟着那队仪仗队,耳边唢呐吹奏着《花好月圆》,他加快自己的步伐,想追上中间的花轿,他伸手撩开了轿帘,新娘子安静的端坐在轿中,他没丝毫的犹豫地掀起了盖头:金丝镂龙,翠羽点凤,珠泪拢鬓,峨眉掠雁,秋葡含春,栖霞枕月。
“小四!”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车雄跟着曲一鸣一路小跑,他以为曲一鸣找到了出四十六街的路,没想到他却突然停了下来,对着空空的地方喊出了这句“小四”!
“三爷,你在喊谁?”他问。
“小四这身凤冠霞帔——美极了!”曲一鸣对着轿中的人伸出手,翠镯纤手没入他有些粗糙的掌中,佳人不语,牵着他的手,低头含羞。
“我一直在想,小四嫁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原来和天下的女子无异。你的新郎官是谁?”他问。
佳人指了指他,他确定的指了指自己:“是我!我是新郎官!是小四要嫁的人!”
佳人点了点头!
“三爷!,您怎么了?”车雄觉出了异样,“您在跟谁说话?”
“小四,我娶的人!”曲一鸣说。
“小四是谁?”车雄又问。
“玉景瑄!”
这名字一出,车雄脊梁一股寒意,他惊恐地看着四周,又再一次仔细的看了看曲一鸣对着说话的地方,“三爷,您说笑了吧!”
曲一鸣牵过佳人,“小四,这是我族人——车雄,你们认识的!”
“三爷!”车雄上前摇着曲一鸣,“您醒醒!十四小姐怎么会在这儿呢!她怎么可能会在这呢?她不可能会在这!”
曲一鸣被有些疯狂的车雄给摇得有些站不稳,只见车雄的眼睛充血,瞳孔在逐渐的放大着。“她不会在这!一定不会在这!她沉下去了,我亲眼看着的!所以她一定不会在这儿!”
曲一鸣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车雄,你说什么?谁沉下去了?谁?”
车雄的眼前闪现出玉景瑄那双绝望的眼神,“十四小姐,我不想,如果有选择的话,我真的不想——杀你!只有你不在了,三爷才能死了对你的心,才能向玉家讨回血债,平儿和其他魏家村的孩子们就不用隐姓埋名活在宿命的仇恨中,他们可以和平常人一样过最寻常的日子,不再颠沛流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