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申想拒绝,但梁父虽爱女儿,却从不在原则性问题上退让,他既然已经跟女儿打了招呼,就直接对跟进办公室的杨巡道:“小杨,我不跟去工地看,麻烦你在现场照料他们。你们财务室在这儿吗?我这个老会计进去坐坐。”
杨巡听了有些奇怪,但是一对上梁父深不可测的眼睛,立刻噤声,忙打开旁边的一扇防盗门,引梁父进去,再打开文件柜,打开电热器,打开电灯,笑道:“伯父这儿休息会儿,这儿是所有凭证,我给伯父拿下来解解闷儿?”
梁思申无奈地看着那屋,无语,自己戴上帽子转去工地。梁母看着这父女俩,心里大致有数。外公也要跟上,梁母忙道:“爹爹别去,那儿路不好走,我们还是外面转转,看看这儿周围环境。”
老头子不肯,非得跟去,看到一地狼藉,梁思申也只能跳来跳去地走,这才罢休,让女儿陪着走出去外面转。杨巡安顿好梁父,跑出来又跟梁母交代一下什么路能走,怎么走,这才回去工地。见梁思申已经顺着楼梯准备上二楼,他忙跳跃着跟去。里面好几个管道工和电工正忙碌着,见来了不认识的人,都站着瞧。杨巡大声招呼他们继续干活,自己追着梁思申上去,差十几米远的时候才道:“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下面割管子的声音很烦,你怎么来了?我自己看就行。”
“你第一次来,我不放心你。还行吗?上个月还没装上玻璃的时候看着跟凉亭一样,一装上玻璃再看,就全不一样了,谁见了都说洋气,够气派。小心,别走太过去,那是自动扶梯口。”
梁思申探出脑袋看看上面,再看看下面,但说的是不相干的话题:“杨巡,我爸职业病,仔细得过头,你别在意。”
杨巡本来一点都没在意,因为查账是理所当然的,没想到梁思申反而向他道歉。他忙笑道:“什么大事,这是应该的。只委屈你爸爸,看样子他不是常做这种会计苦差使的人。只有自家父母才会这样为我们操心。别跟你爸怄气。”
“你怎么知道我跟我爸怄气了?才不会,我只是怕你敏感。我爸膨胀着呢,需要我妈和我联手打压。”
杨巡笑道:“其实你爸没错,错的是你。如果你以后跟别人合作,千万不要钱一扔就什么都不管了,管了还怕是干涉我的日常管理。我不清楚你们那边是怎么样的,这边拿了钱关门打狗的事多的是,做假账,假报销什么的还算是小的,卷了钱消失的事都有。你每月将财务交由第三方会计师事务所审计,那只是理论上保证财务制度的办法。其实我要作假,跟他们串通就是,多的是办法。你是太相信我了。”
梁思申奇道:“第三方也作假?”
杨巡笑道:“你爸肯定知道,才会要求看账,都正常得很。按常理,你应该安插一个人在财务室,最好还是做出纳,可以跟我互相牵制,那才正确。你幸亏傻人有傻福,遇到我这么个老实人。”
梁思申听着心里发毛,要是照杨巡这么说,那么爸爸短时间里看账其实也没什么用,如此说来,她的投资成败,难道全维系在杨巡的良心上?但她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地再问一句:“会计看不出管理者作假吗,难道不会举报吗?”
“在这里,从来是老板让怎么做就怎么做,没二话,你爸清楚。”
梁思申好好想了好一会儿,脑子都有些没法转弯,好不容易才道:“那么说,杨巡,我现在全副身家都放在你手里,我还有贷款也投入你手里,那意味着我小命就是捏在你手里了?”
杨巡微笑道:“通常情况下,是这样。”
梁思申又是想了会儿,才道:“你为什么选择今天这个时间才告诉我?”
“我最先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以前我不是什么都跟你商量吗,你说起来头头是道,什么提防风险分散风险的,我还以为假账对你来说只是小儿科。”
梁思申感觉杨巡没说实话,但她现在开始等待爸爸看账结果,暂不表态:“地球真危险,我要去火星。”
“你看你,不跟你说,我觉得瞒着你不是回事儿,跟你一说,又怕你担心。我看你也别多想了,合作都这么多天了,我要卷钱逃走早逃了,不会等钱全变成水泥砖头才忽然想起来你钱还在我手里。放心吧,我要是敢怎么样,宋厂长先不会放过我。还有你爸。一个萧然都可以让我坐牢,你要真拿我怎么样我怎么逃得过。你相信我是讲信用的人。”
梁思申依然只是看着杨巡,并未表态。她不熟国内情况,可她并不傻。杨巡越是表态,她越听出杨巡满嘴避实就虚,看来账目肯定有问题。否则,为什么爸爸这个老会计一来,杨巡才跟她讲清国内财务混乱呢。
杨巡见梁思申不说话,反而担忧,只得赔笑道:“你别那么严肃。你以前跟我说过,合作双方是平等的,即使你所占股份比我多,可是我们做事都得平等协商着办。你尊重我,我怎么可能对不起你。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看以后吧。走,上去五楼看看,那儿与一到四楼都不一样,以后准备做仓库和办公室。”
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