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申不由得想到她有次回国内过圣诞假期,长大后第一次见到宋运辉。那是在建设中的东海工地吧,那次见到的宋运辉又黑又瘦,只有两只眼睛炯炯有神,而那年他也还不到三十。那年他都忙得只有与她吃一顿中饭的时间。
难怪他现在两鬓见霜,一个从山路走出来的根基一穷二白的男孩子,要用多少努力才能到今天的成就,其中辛苦,不足为外人道。他只在信中杂乱无章地痛诉过他对工作的热情和矛盾,他只说过“我很骄傲”,他从没对她说过辛苦。
相比之下,她独自在海外生存的曲折又算得了什么?对,当年他还伸手帮过她呢。在他面前,她以后不要再喊累。
她又想到初与宋运辉恋爱时候,他的扭捏生涩,一个结过婚的男人竟然还不如她老练。她以前还以为是因为他个性太严肃,现在才知,他哪有时间好好享受生活?想着想着,梁思申的眼睛涩涩的,柔肠百转地心疼。
一会儿韦春红的脸终于被整理出来,韦春红醒来,揉揉眼睛看镜子中的自己,看来看去,虽然还是这么张老脸,却没想到还真嫩了一些,血色好了许多。她很是喜欢。再看到一双手也被休整过,指甲修得整整齐齐,照梁思申的说法,还做过蜡膜,她看着果然是细致了许多,细致得她以后再不愿干厨房里的粗活。一觉睡醒,乌鸡变凤凰,这才是女人啊。可她有些讪讪地说,虽然像豆腐了,可还是老豆腐,与嫩豆腐没法比。
梁思申好人做到底,又带着韦春红做头发去,还是韦春红过意不去,坐在美发厅的椅子上硬是要梁思申回宾馆休息。看梁思申走后,韦春红心说,这个出身这么好的女孩子可真会做人,知道她今天心情不会好,就拖着身子陪她这么久。她不知道宋运辉以前的妻子是怎么样的,但心说肯定是没法跟梁思申比。虽说她才遭遇被外面狐狸精撬了婚姻的事,可她怎么都无法对宋运辉离婚再娶的梁思申反感。换她是男人,她也想要这样的老婆啊。她不免坐在椅子上叹气,可她也是很好的老婆呢。对,她以后要保养得好一点,要多疼疼自己。
梁思申回宾馆后没再出去,也没参加宋运辉评审会后的晚宴,她怕包厢里的香烟味。她休息足了,晚上独自去西餐厅吃了,回来看cnn。好在宋运辉很快回来,梁思申知道宋运辉是不愿冷落她的。她跟宋运辉说了去小雷家的事,见宋运辉一天高强度的忙碌下来,神情有些倦,她就拿来另外两个枕头都垫到宋运辉背后。
宋运辉把似乎还想忙碌什么的她拉住,两人一起靠枕头上,笑道:“别忙,一起说说话,你也累一天了。”
“没有,我睡了一下午。你说,刚才我跟你说的东宝大哥的话,是不是真的?”
宋运辉犹豫一下,才点头:“都是真事。”
“我上午后来都不忍心了,他是真爱你姐姐的,可是他的爱可能不同。你……”
“不。”宋运辉拒绝得很干脆,也没给任何解释。但见梁思申要起来,忙道,“别走,我……”
“你别动,我给你做面膜,嘻嘻,你放心,我现在用的都是最安全的,肯定没激素。今天带韦嫂做美容,我心里早想着怎么算计你了。”梁思申也知道宋运辉肯定拒绝与雷东宝和解,原因都不需要宋运辉勉强说出来,因此她自觉转了话题。
宋运辉也乐得不说,但笑道:“不要,像什么话,那是你们女孩子做的。”
“听我的还是听你的?”梁思申说话间早拿来毛巾、水杯和各色瓶罐,硬是使出水磨工夫,将宋运辉按到她腿上躺下,任她肆意作法。宋运辉有些半推半就,但躺下就不肯再起来,闭目让梁思申的手轻轻揉过他的脸,往他脸上不知涂什么东西,凉凉的,香香的,很舒服。“我给你先磨砂,你胡子根比砂粒还硬呢。”
宋运辉的脑袋刚从战场一样的工作中脱离出来,又遇到雷东宝的事,本来转得飞快。但被梁思申三两下柔柔地拨弄,精神渐渐松弛下来,懒得去想公事,便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磨砂是什么意思?”
梁思申给他解释。按摩得差不多的时候,她擦掉手指上的磨砂膏,又帮宋运辉揉揉肩胛那儿的肌肉。宋运辉闭目享受,只觉得神仙不如。他怕自己睡着,辜负美意,就找话说:“我问朋友借了车子,我不知道还认不认得路,明天带你去我家里看看,不过已经不是老房子,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做梦做到回家时候,看到的总是家里的老屋。”
“我也是,美国那么多年,做梦做到回家也是小时候的家。我今天看到你上大学去走的山路了,东宝大哥说就是在那条路上遇到你姐姐。”
“哦,说起来那还是古道呢。可惜这次时间不够,要不然真想去看看,明天想去我插队的地方吗?”
“要去,当然都要看看。等我生孩子后,我们另外安排专门时间走走这条路吧,算起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