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友也收了刚才的温存神态,神色不满地开了口:“当初母亲非要定了她,说她家世好又是嫡女出身,气度教养都是一等一得好——
您瞧瞧,现在她自己生不出,还非要霸着不让别人生,屋里头但凡有个颜色略好的丫头,她就疑神疑鬼,哪里有半点主母的气度!”
“她不是把自己两个陪嫁丫头给你开了脸吗?怎么,那两个——”二太太这会儿心里也有些后悔,想到先前毕恭毕敬跟在儿媳妇身后进府的那两个通房,又有些担心起来,瞧着那两个也没有消息,难不成是自己儿子有问题?
那两个通房,也不过稍微有点颜色罢了,而且每次服侍都一副胆颤心惊的样子,开口就是劝他要多往梁绮琴房里去,敢情那不是他的通房,而是专给梁绮琴披皮条儿的!
沈明友肚子里腹诽,明面上却不好说出来,只把另外一点说了:“开是开了脸给我做通房,可是每回都乌鸡眼儿似的瞪着她们喝避子汤呢!说是嫡庶序长不分,是乱家之源,上回舅兄路过曲城一趟,还特意敲打了我一回!”
二太太气得“砰”地捶了声桌子:“梁家这也太过分了!又不是不让着她,她自己生不了,还阻着别人也不能生,这不是耽搁我们沈家么!”
特别是现在沈明涛又娶了媳妇——
当年她虽然是半年后才进的门,却使尽了手段抢先生下了儿子,让友儿成了沈府孙辈的第一人,难不成这会儿又要被大房把这优势给占回去?
二太太脸上阴沉,沈明友却也从沈明涛想到了元静姝身上:“明涛新娶的这媳妇,我瞧着家世很是凋零啊,大伯和大伯母那里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
要是说元家以前还在燕京的时候,跟沈家也算相配,可是元家如今已经败落了,沈明涛是长房的嫡长子,怎么还会屈就这样的人家呢?
想起元静姝那张清艳殊丽的脸,沈明友不由心头一动:难道是因为这张脸把三弟迷住了,所以犟着非要大伯和大伯母定下了她?
提起元静姝,二太太就一肚子气:“你别瞧着那元氏模样娇媚,以为她光长了一张脸,这蹄子内里可真真是个黑的!”
“哦?怎么了?”沈明友不由大感兴味。
二太太把元静姝才进门第一天就逼着她惩治了冯婆子,第二天又借这事给大太太递了刀把子的事给说了,沈明友的眉毛不由挑了挑。
如果不是元静姝针对的是他的母亲,他都忍不住要笑出来了;没想到元氏年纪这么轻,居然会这么聪慧,就连人也长得极好——
当初,怎么他娶亲的时候就没有遇上这样的妙人儿呢?
沈明友心思不属,二太太并没有觉察,还在切切叮嘱着:“你是爷们儿,不在内宅里混的,知道这人提着点心就是了。
回头我要好好教教你那媳妇,别当别人年纪小就好欺负,那元氏惯会装痴卖傻地给人下套子,先前你媳妇也碰了一鼻子灰,以后再不警醒点,这府里哪里还有我们二房立足的地?!”
听母亲说得严重,沈明友忙应了声:“儿子知道了,回头也一定好好说说绮琴。”想了想,又忍不住问了出来,“那元氏——和三弟不正是新婚燕尔吗,怎么又到庄子上去了?”
二太太撇了撇嘴:“这不是你大伯母宝贝你那三弟么,想着他要秋闱了,生怕他分了心,成婚才得三天,就让明涛搬到外院去用功了,等闲都不放进内宅来呢。
估计是怕元氏这边不好想,巴巴儿地借着机会寻了个差事,把她远远打发到达县那边的樱桃庄子上去了,说得好听是看重元氏,进门就教导她管事了,其实……哼,要不是这回要赴宴,她还不定什么时候才肯把元氏叫回来呢!”
新婚三天就分开住了?沈明友想起元静姝才下马车那会儿海棠春睡刚醒的模样,心里不由动了动,这三弟还真是读成书呆子了吗,怎么就舍得——
娘儿俩话也说得差不多了,二太太连忙赶了儿子过去好好歇息一阵。
沈明友回了自己的蒹葭院,问了梁绮琴已经歇下了,叫了丫环打水来;先前赶着给祖母去见礼,只是将就擦洗了一遍,这会儿没事,正想着好好泡个热水澡,松松骨头。
一院子的丫环立即忙碌起来,沈明友一眼瞧见里面一个才十六七岁、模样娇俏的丫环,瞧着背影跟元氏很有几分相似,心里不由一动,张口唤了人:“把水打到我书房那边去,别在这边惊扰你们奶奶休息!”
几个丫环忙应了,一应洗浴物事准备停当,正要退出来,沈明友故意往那娇俏丫环身后一站,那丫环不提防后面有人,转身时一下子踩了沈明友的脚,吓得赶紧跪了下来:“大少爷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沈明友挥挥手,示意其他几个丫环下去,任那丫环跪着,绕过她走到浴桶边,一边解衣衫一边问道:“我怎么瞧着你有点面生?”
“奴婢流苏,原来是在二太太手下当差,二太太说大少爷要回来了,见这边院里人手少,才把奴婢拨过来的。”
“流苏?”一步跨进浴桶里的沈明友怔了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