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儿不过是个才留头的小丫头,都知道被拖到二门外扒了裤子打板子的厉害,锦瑟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如今已经正是二八芳龄,本来还想着跟着四小姐沈明萱能一起陪嫁出去,可是出了这事,她清清白白一个大姑娘家要是被打了板子,她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
如果认了,还未必就会死,只要四小姐到时救她一把,她即使呆不得这府里了,多少也能拿点银子出去──
锦瑟深看了四小姐沈明萱一眼,猛地磕了头下去:“太太,奴婢愿招!”
沈明萱的手不由一抖;说实话,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境地,她只希望两边都扯不清,然后被那么打一回板子,锦瑟也好、草儿也好,受不住那难堪都寻死了最好,这事就能这么糊涂掩盖过去了。
现在锦瑟却突然开了口,沈明萱心里一下子就慌了起来。
大太太看了焦嬷嬷一眼,焦嬷嬷示意那两个婆子先退下去,自己走到了锦瑟身边:“锦瑟,你既是要招,就要招实话,若有半句不实,别怪嬷嬷我不念情!”
“是,焦嬷嬷,奴婢说的都是实话。”锦瑟跪正了身子低着头应了,“是奴婢叫草儿去弄伤那盆观音莲的。”
大太太还没有说话,沈明萱已经“震惊”地站了起来:“锦瑟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实不用沈明萱开口,锦瑟也打算把这场罪责自己担了的,如果她说实话,她只会和四小姐一起受罚,还会比四小姐罚得更严重;可如果她担下,还能请四小姐帮忙把她再捞出来。
只是锦瑟没有想到,沈明萱竟然这么沉不住气,一下子就跳出来抢着先把事情推到她身上。
自己认和被人推,这心理感受就完全是两样了;更何况她还从小跟在四小姐跟前,兢兢业业服侍了四小姐十年!锦瑟“刷”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紧紧盯住了沈明萱,眼里满是真正的震惊。
沈明萱被锦瑟一盯,心里虚了一下微微避开了她的目光,又很快扬高了声音:“你这么做,可想过对得起你的父母家人,可想过对得起我?!”
听着“父母家人”几个字被沈明萱特意加了重音,锦瑟心里冒的那股怨气顿时被扑消了大半:她可是家生子,家里一大家子都在沈府当差,四小姐就算被罚了也是主子,她一样是落不着好──
冰凉的眼泪从锦瑟的面颊上蜿蜒流了下来:“太太,是、是奴婢一时想岔了,想着……想着要不是三少奶奶,我们也不会跟着四小姐去庄子上吃苦。
见四小姐不知道为什么发了风癣后,奴婢就、就想到了借这个机会报复报复三少奶奶,奴婢知道三少奶奶房间里养了一盆观音莲,所以……”
在锦瑟的供词里,她就是借着这个机会,想私下里动些手脚,栽赃陷害元静姝好出一口恶气;至于四小姐沈明萱为什么会得风癣的事,她也是毫不知情。
沈明萱见自己还是被摘出去了,暗自长长松了一口气,面上还要垂泪装着不敢置信:“你这丫头,怎么就非得牛心孤拐地想左了呢?”作势又在大太太面前跪了下去,“母亲,女儿也没有想到锦瑟这丫头会做出这种事──”
元静姝装作感慨地轻叹了一声:“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自己做的恶,还想栽赃到别人头上来,这心思也着实太黑了点!”
这话像大耳刮子似狠狠抽在沈明萱脸上,惊得她脸色“刷”的一白,转头看向元静姝,却拿不定元静姝说这话到底是无意还是故意,只是用力眨了眨眼,先哀哀切切地哭起来:
“三嫂,是我被这奴婢一时蒙蔽了才误会了三嫂,三嫂你大仁大量,就原谅妹妹这一回吧,妹妹以后再不信这些小人挑唆了──”
元静姝瞥着跪在地上的锦瑟死死咬住了下唇,看了眼哭得好不可怜的沈明萱,突然“哎哟”叫了一声:“四妹妹,你这脸怎么越发肿得厉害了?这脸上还……”
“我脸上怎么了?”沈明萱下意识地伸手抚上脸颊,指腹下摸到的却不是自己即使红肿也光滑的皮肤,而是一片小小的凹凸不平。
沈明萱不由捂着脸尖叫了一声:“快!快给我拿镜子过来!”
锦书连忙从内室捧了一面镜子出来,自己却低下了头,不敢看过去;她先前就劝过小姐了,可小姐非要一意孤行,现在不仅把锦瑟折了进去,就是小姐自己的脸也——
沈明萱扑过去一把抢过镜子,只见镜子里自己原本只是红肿的脸,此刻已经长起了一片密密麻麻的水泡,偏偏那水泡还带着黑褐色,瞧着跟一张癞蛤蟆皮似的可怖,连她自己都觉得惨不忍睹。
“怎么会这样!我的脸怎么会这样!”沈明萱“啊”的一声尖叫起来,下死力地将镜子甩了出去。
镜子背后的铜钮正正砸在锦书额头,锦书的额上很快蜿蜒流下了一条血迹,锦书咬牙忍着痛不敢出声,掏出手帕自个儿紧紧按住了伤口,还想上前劝一劝自己的主子。
“滚,你给我滚!”沈明萱却伸手将锦书猛地推开,脑袋懵懵地惶惧转了两圈,一眼瞧见大太太正坐在上面惊讶地看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