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心里一惊,连忙在门口就跪了下来:“小姐息怒,奴婢怕小丫环们做不好,刚才跟着焦嬷嬷去领药材了,刚刚吩咐她们拿着药材去给您煎药了。”
听到锦书说起药,沈明萱的情绪略微稳了下来,团团转了转,有些疲惫地在靠椅上坐了下来,两眼希翼地盯着锦书:“你有没有跟焦嬷嬷说,这事我真的不知情,让她帮我跟太太那里多求求情?”
锦书心里紧紧一揪,垂眼盯着地上一大片碎瓷,声音有些木然地答了:“奴婢说了,焦嬷嬷她说如今您这情形,也不适宜出来走动,怕见了风更加重病症,让您先好好养着病,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这么说还是得禁足?沈明萱失望地撇过了眼:“我养你们这些奴才到底有什么用?关键时候一个给我捅篓子,一个根本就不顶事!”
锦书心中一片灰冷,将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沈明萱乏力地瘫在了椅子里,喃喃自语:“先好好养着……好好养着再说……”
猛然间想起了什么,沈明萱眼睛刷地一亮:“锦书,你说,是不是只要我的脸好了,母亲就会带我出去了?”
“应该……是这样吧。”锦书含混不清地答着,“不然太太也不会想着把小姐从庄子上专门接回来了。”
先前大太太把四小姐从庄子上接出来,表面上说是看着四小姐改过心诚,实则是要让四小姐参加童太守府的寿宴;可是见小姐自己作得把自己的脸毁了,大太太大为光火。
大太太不会做这些毫无目的性的事,四小姐沈明萱的容色肯定对大太太有着大作用!四小姐的亲娘贪了大太太嫁妆的出息,大太太都能忍下,要是四小姐的脸好了,那大太太肯定也会继续“原谅”四小姐的。
听了锦书的话,沈明萱心中顿时一定:长房只有她一个女儿,只要她的脸好了,母亲一定还是会带着她去赴宴的!之前听母亲话里的意思,那可是一门沈家高攀的亲事——
“锦书!”沈明萱立即转起了心思,“你去我三嫂那里打听打听,元家原来在宫中几位娘娘面前都颇为得脸,她那里应该有治风癣的神效验方,你快去帮我讨个方子过来!”
锦书不敢置信地抬头睁大了眼看向沈明萱:四小姐这是怎么想的?前头还自导自演了一场苦肉计要诬陷三少奶奶,这转头就能厚着脸皮过去讨药方子?
见锦书愣愣看着自己,沈明萱脸色一沉:“还不快去?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我还把你带在身边有什么用?”
“小姐,可是三少奶奶刚才还……”锦书实在忍不住,说了出来。
“三嫂刚才怎么了?”沈明萱不以为然地瞪了锦书一眼,“那都是锦瑟那个贱婢惹的祸,跟我有什么关系?三嫂会知道什么?你难道还想去跟她指证我不成?!”
锦书心中一寒,连忙低下了头:“奴婢不敢!”
沈明萱满意地轻点了点头:“那你还不快去?”瞧了眼满地的碎瓷,又加了一句,“对了,让人快点进来把这里都收拾好!”
锦书唯唯应着刚要退下去,沈明萱又叫住了她,尖利地叮嘱了一声:“抓紧点,用心点!离寿宴只有五天时间了,要是我这脸不好,你们都不要顶着一张好脸在我面前晃了!”说完这句话,还一脚将脚边的一块碎瓷片踢飞过来。
碎瓷片撞到锦书的裙裾上又掉了下来,弧圆处微微在地面上转了半圈才摇摇晃晃地停下,摔裂的锋利边缘正正对着锦书的方向,原本净白的甜白瓷此时却像白惨惨的骨头一样骇人。
锦书突地打了个寒噤,逃也似地飞快退了出来,叫了绣年和绣华去收拾房间,自己脚步踌躇地走出了汀芷院。
她真没想到四小姐会这么心大,前脚才想踩人,后脚又让她去求人;是四小姐要用的药,别说还不知道三少奶奶那里有没有方子,就是有,凭什么会拿给四小姐用?又凭什么就能让她去求得来?
刚才那片碎瓷片一直在锦书眼前晃个不停,想起四小姐说的不要顶着一张好脸在她面前晃的话,锦书毫不怀疑如果她求不来药,四小姐的脸治不好,四小姐绝对会拿碎瓷片把她们这几个奴婢的脸全都划烂——
刚才她还在可怜锦瑟,可转眼间自己的处境竟比锦瑟还要艰难!她要是被划烂了脸见不得人,以后还能嫁给谁去?嫁给马房里那些一身臭哄哄的丑汉吗?她这一辈子可就毁了!
锦书一边低着头急急走着,一边忍不住捂着嘴哭了起来: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哎哟!”一人刚从斜刺里走来,不提防锦书走得快又低了头,胸口被她重重撞了一下,往后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了脚步。
锦书吃了一惊,捂着额头抬眼一看,吓得连忙跪了下来:“二少爷,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被撞的人正是三房的嫡长子,沈府少爷中排行第二的沈明东。沈明东一边揉了揉胸口,一边偏头仔细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丫环,觉得有几分眼熟:“你这丫头是哪房的,怎么走路不看路只管哭呢?”
“奴婢是汀芷院的锦书,”锦书将头埋得更低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