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假山后衣衫悉索急响,明显是被人发觉了自己的靠近,沈明涛暗叫了一声“糟糕”,急步想跑上前时已经晚了。
一道红影飞快地沿着假山边种的一排小灌木跑走了,另外那个佛头青的身影却是——
沈明涛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道佛头青的身影地葫芦似的,似乎因为逃跑不及反而绊了脚,咕碌咕碌直接滚进了湖里,一时竟愣住了。
救?可是他自己都不会水,这左右——左右也没有看到人来,就是呼救也未必有人听到!
不救?盯着那道在水中勉强挣扎的身影,想到二房隐隐想夺家主位置的意图,沈明涛一咬牙,跺脚飞快地跑远了。
另一头,远山不耐烦地跟在一名童府的小厮身后:“我家大少爷到底去哪儿了?”
“沈大少爷说他就在前面醒醒酒,让我回去把你尽快找过来——”小厮指着前面的手指突然一僵,“啊呀”一声大喊起来,“怎么有人坠湖了!”飞也似的往前面跑去。
远山吃了一惊,抬头往前看去,却正好看到一个宝蓝色的身影在前面那条小路的拐角处很快闪过,迎着阳光,那衣裳还泛着一片亮芒,照着有些刺眼。
小厮已经一个猛子扎进了湖里,远山也赶紧跳进水里帮手,总算把呛得半死的沈明友捞了上来。
小厮瞧着颇有经验,又是用力拍背,又是拿膝盖顶着他肚子的,这一折腾,别说呛进去的水了,沈明友差点连苦胆汁都吐出来了,难受得要死。
那小厮这才将他交到了远山手上:“好了好了,幸好发现得早,没有大碍,沈家小哥,我这就唤人来帮你。”
小厮飞快地跑远了,不一时果然就来了几个童府下人,七手八脚地将沈明友扶上了步辇,抬到一间客房休息去了;自然少不了又请了大夫过来,所幸没有什么大碍,只要服上几服药驱寒压惊。
大房的沈国煌父子和三房的沈立德父子闻讯也匆匆赶了过来:“友哥儿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喝醉成了这样还坠了水?”
主子出事,自然是随行的下人照顾不周。远山无法,跪在地上垂了头:“都是小人一时没照顾到——”
元氏才救了童老夫人一回,正是沈家在童太守面前搏个好印象的时候,这沈明友醉酒坠湖,虽是一场虚惊,到底也会让主家心生不快。
三老爷沈立德有些气恼地上前一脚将远山踹了个跟斗:“寻常友哥儿对你们这们奴才都太纵容了!竟是在别人府上闹出这样的事来,你这杀才真真好本事,把沈家的脸都给丢到太守府上了!”
远山肋下吃痛,却还是挣扎着爬起来又跪下了:“大老爷,三老爷,这事实在是意外,小的刚刚赶到——”
“好了,不必说了!”沈国煌板着脸挥手打断了远山的话,“在太守府上争争吵吵像什么样子,如今宴也差不多散了,有什么事,都回去再说!”
远山只得压下了嘴里想分辩的话,捂着肋骨站了起来,这才看到沈明涛正站在沈明友躺着的那张榻前,盯着脸色苍白、阖眼躺着不动的沈明友,目光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绝对没有一个弟弟对兄长的关心,反而隐约闪烁着一抹遗恨的冷意。
瞥见远山瞄向这边,沈明涛立即换了一副关切的神情,轻轻皱了皱眉头:“远山,好好服侍着我大哥,既是喝醉了,怎么也不好好休息醒醒酒,还跑去那湖边做什么!”
这几个都是主子,远山还能怎么说?难不成他说把大少爷托付给童府的小厮照料着了?反正最后还得是他的错!
远山只得垂着头唯唯应“是”,忍着痛招呼了人将沈明友小心扶了出来。
怎么那么快就来人救了他呢?盯着脸色青白的沈明友狠看了一眼,沈明涛暗自憾恨,一扬衣摆先走了出去。一片衣角映着门口处的阳光,夹杂刻织在衣料中的银丝反射出星星点点的银芒。
远山蓦地一愣,猛然抬头盯着沈明涛的背影,瞧着他那身宝蓝色的长衫在风中轻摆,脸上闪过一片疑惑,慢慢变成了有些不敢置信的骇然。
另外两名沈家的长随见他半天不动,出声喊了一声:“远山,你愣着做什么?”
沈明涛听到身后的话,下意识地回头,一眼就将远山来不及敛去的惊骇收入眼底,心里不由突地一跳。
是了,先前远山想辩解时说了一句“小的刚刚赶到”,就被父亲开口打断了话。那远山是想说什么?为什么刚刚看着自己时一脸惊骇?难道是他……走的时候,已经被远山瞧见了身影?
沈明涛越想越觉得像,心里一阵阵惊跳起来,连忙叫了自己的长随墨竹过来,在他耳边低低叮嘱了几句。墨竹眼睛微缩,立即点了点头,骑上马飞跑着先离开了。
沈国煌一行人让人架着沈明友从侧门出来,正要上马车,抬眼瞧见沈烨正牵马立在前面。
沈国煌连忙上前几步打了招呼:“十九弟也回去了?”
沈烨微一点头,下巴冲沈明友那边抬了抬:“府上的大少爷这是怎么了?”
“一时喝多了,醉过了头。”沈国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