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那边要参加秋试,功课紧张,太太也说男人功名重要,我这里也是不好让他分心的。”元静姝弱弱解释了一句,只是听着似乎有些言不由衷。
珍姨娘听着心里不由一喜:“三少奶奶,妾身是过来人,不怕丑提醒您一句,这少年夫妻老来伴,也要少年时期有个好的感情底子。否则女人容颜再好,也有老去的那一天,而男人,则多的是年轻的女人围过来。
妾身虽然没什么见识,也听说前朝有位七十岁的老翁纳了个年方二九的娇妾,还得了一句“一树梨花压海棠”的佳句呢,可是女人呢?这一人老珠黄,早不知道被男人忘到哪里去了。”
见元静姝目光转动,若有所思,珍姨娘更说得开了:“都说男人成家立业,也要先成家再立业。三少奶奶您想想,您这成了家跟没成似的,成天价的被放在了外面,不是送您去了达县的庄子,就是送您回了娘家。
这次您给府里挣下这么大的体面,难道在府里养不好身子吗?非要送您去乡下庄子上!这儿子大了,哪能事事都由着娘来安排?
特别是自个儿房里的事!太太明里疼您,这暗里却摆明了就是在阻着您呢——三少爷就没有跟太太那边说什么吗?”
元静姝心里一怔,有点儿明白了,敢情珍姨娘绕了这么大的圈子,挑唆什么的只是附带,珍姨娘根本就是想来打探沈明涛的事儿呀!
“三少爷,他能说什么?”元静姝略带惆怅地低叹了一声,“太太可是他的亲娘呢……”
珍姨娘心里一急,暗骂了一句元氏怎么这么个软面团儿的性子,由着那娘儿俩搓磨,面上却是一派关心:“他怎么能不说呢?哪个男儿不好色,何况三少奶奶您又是这般花容月貌,三少爷就这么忍心放着您在一边空负韶光?”
“空负韶光……除了洞房那一夜,他就再没——”元静姝一时被触动心事,喃喃低语了一句,又急忙刹住了话,只是脸上的神情比先前更是怏怏不乐了些,“多谢姨娘过来看我,府里头这些事,太太那里想必自有划算的,我不过一个进门没多久的媳妇儿,只管听着就是了。”
这话听着像是不愿再听珍姨娘说下去了,但是语气里又带出了一丝自怨自艾。珍姨娘也见好就收,连忙起身递过了手边的盒子:
“妾身只是个姨娘,手边都是些粗劣东西,这里面是两双妾身亲手做的鞋子和一包亲自取下来晒干的桃胶,还请三少奶奶不要嫌弃。妾身一时没注意多说了几句,影响了三少奶奶休息,妾身这就告辞。”
元静姝淡淡应了一声,不等珍姨娘转身就恹恹地躺了下去:“柚子,代我送送姨娘。把我们前儿晒的那花茶给姨娘送一包。”
珍姨娘瞥了已经躺在床上的元静姝背影一眼,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已经入了元静姝的心,连忙跟着柚子走了出来,接了那包花茶,伸手就从腕子上捋下了一个银鎏金的镯子套到了柚子手上,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我听着少奶奶那话,三少爷除了成亲那一夜……竟是再没有在这里叫过水?”
男女主子行了房事后,自然要叫水清洗,听风院除了两个元静姝的丫环,其余的都是大太太的人,这用没用水的事,全给守得严严实实的,没有半点风声传出去。
柚子听到珍姨娘这么问,一边推辞着不想要那只镯子,一边红了脸:“姨娘,主子的事,我……我也不清楚……”
柚子可是元氏的贴身丫头,贴身丫头每天要值夜,主子叫没叫水,怎么可能不清楚呢?而且自己跟的主子得宠,难道不是件可以得意向外炫耀的事?
瞧着柚子吞吞吐吐的,珍姨娘更加笃定了元静姝那句话一定是真的,笑着打了个哈哈,将柚子想褪下那只镯子的手紧紧按住了:
“三少奶奶要去乡下疗养,你到时也要跟着过去了?到时可辛苦你了,姨娘这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镯子你戴着玩儿,算是姨娘的一份心,奖励你好好服侍少奶奶的。”
说着不等柚子再推脱,忙忙地先走了。直到快走到自己的玉烟院了,珍姨娘这才停了脚步,一手紧紧按在了胸口,似乎想按住自己自听到元静姝那句话后就一直咚咚急跳的心。
元静姝这么个如花似玉的人儿,性子又温柔,哪个男人会不爱?三少爷沈明涛为什么只是新婚洞房的时候睡了一夜,之后就再也没有沾过元氏的身子?
难道沈明涛是走旱道的,娇兰那天过去是撞破了沈明涛跟哪个书僮的奸情?
不过如果是这样,李蕙娘那里定是要捂着这事的,又怎么会容许那个叫翠柳的通房住到闻涛院去?
珍姨娘转瞬就打定了主意。元静姝跟沈明涛接触不多,估计也不知道什么了,那个翠柳现在住在闻涛院里,如果有些什么,应该是能看出来;她得找个机会,好好问一问才是!
进了玉烟院,珍姨娘立即把红袖和青芽都叫了过来:“你们两个,谁跟翠柳关系好?”
翠柳?三少爷那个才开脸的通房?红袖和青芽面面相觑:“姨娘,翠柳原来是大太太院里的人,跟奴婢们并没有什么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