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太守一会儿就会过沈府来,怕有冲撞,大太太很快就令沈福把远山的尸身拉走了,本来还挺盼着沈明友会忙一忙远山的事,谁知道沈明友却是直接吩咐了沈福:
“我就在书房里歇着,稍候童太守过府上来,福管家使人提前去书房唤我一声就行。”
大房种的树,二房三房却都聚拢来想摘果子,偏偏自己现在又说不得!大太太差点没揉皱手里的绢帕,却还是得强撑出一张笑脸,关切地问了一声:“友哥儿身体要是吃不消,不如先好生休养着?横竖以后也要跟童太守常走动的——”
“伯母不必担心。”沈明友答得也是彬彬有礼,又暗中语带双关,“我年轻力强,些许小事,根本不会影响我什么。伯父年纪大了,三弟年纪还小,一会儿酒席上,总不能让童太守喝得不尽兴吧。”
听他把大房说得老的老,小的小,都不顶用似的,大太太咬着牙勉强扯着脸皮子笑了笑,先走了;心里却把沈明友咒了十七八道,昨天怎么就没淹死他呢?害涛哥儿白引人误会,为了不留后患,还不得不先下手把远山给弄死!
沈府的人一个两个为着即将到来的童太守一行都暗中攒足了劲儿,正主元静姝这时才刚刚伸了个懒腰,慢慢悠悠地从床上起身。谁让她现在就是个“病号”呢?
元静姝洗漱完了,仔细地给脸上搽了一层药粉,瞧着自己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虚弱苍白,正满意地点了点头,柚子就压着一脸兴奋走了进来:“奶奶,您猜昨儿个珍姨娘回去后怎么着了?”
昨天主仆两人一唱一和,把珍姨娘引了一引,珍姨娘回去后果然急着开始动作了。
元静姝仔细给唇上也抹了一层药脂,让自己的唇色变得没有血色,回头瞧着柚子一脸献宝似的表情,忍不住一笑:“得了,快说吧,她找谁了?”
柚子不由一愣:“奶奶您怎么知道她找人了?”
……珍姨娘不找人还怎么打听沈明涛的事?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见元静姝对自己翻了个白眼,柚子大概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傻话,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衣角,又很快放开,凑近低声说了起来:“珍姨娘院子里的聂婆子,昨天赶在关角门前就出去了,今天一早领了刘二婶母女两个进来。”
“刘二婶?”元静姝明显对这名称没有印象。
柚子提醒道:“就是当初给翠柳开脸的那个,翠柳隔房的二婶娘。她有个女儿叫蔷薇的,原来在大厨房打杂,今儿被珍姨娘看中了,叫到玉烟院当三等丫头了。”
“原来是她。”元静姝很快想起了上回那个大嗓门的粗鄙妇人,看来珍姨娘是想从这条线搭上翠柳那一头了?
能从大太太的手下突围而出,成功生下并养大一个儿子,珍姨娘绝对不是一个蠢人。看来上次娇兰的死已经让她生了疑,不然不会因为自己昨天那句含糊的话,这么积极行动起来。
这么有钻研精神的珍姨娘不知道能不能把大太太和沈明涛严防死守的秘密给挖出来呢?一想到今后会有不少好戏看,元静姝就忍不住满怀期待地笑了起来。
“奶奶您怎么了?”柚子抚了抚手臂,欲言又止,“您这样笑得好……”
“嗯?”元静姝斜睨了她一眼,“怎么了?”
“笑得好像发现了一只大肥鸡的黄鼠狼……”走进房间的又夏直接点了出来,还一脸无辜地看向柚子,“是吧,柚子你说是不是有这种感觉?”
柚子捂着嘴笑,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胆儿肥了啊,你们两个!”元静姝抬指虚点了点这两个丫环,“有你们小姐这么美的黄鼠狼吗?还不快帮我把头发弄一弄!”
柚子和又夏连忙上前,取刷子蘸了点药粉,一绺绺地仔细在元静姝的头发上刷匀了。一刻钟后,元静姝那头乌黑发亮的柔顺青丝已经变得失了光泽、带出一些枯意,要是再黄一点,怕是跟干草也差不多了。
又夏给元静姝松松挽了个发髻,元静姝照了照镜子,又在脸上轻轻扫了一点姜黄粉,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们抓紧把行李都收拾好,等童府的人来过后,我们就出发!”
巳时,沈府阖府翘首以盼的童太守一行终于姗姗而来,大开中门,当先站在头里的沈国煌和大太太李蕙娘瞧着童太守夫妇一脸笑容地下了马车,连忙殷勤地迎了上来。
“昨天我家老夫人多亏了你府里的神医出手,只是寿宴上不好太过声张,今天我特意带了府上前来致谢,沈老弟不会嫌我叨扰了吧?”
董太守一席话说得沈国煌脸上褶子都笑开了:“哪里哪里,童大人能过来,我沈府实在是蓬荜生辉啊!”一边忙请了人入内。
沈明涛正要上前,不想却被沈明友先抢上了一步:“昨天听闻喜事,一时酒醉忘形,多谢府上照顾,今日酒醒,明友甚觉愧颜,特意跟大人请罪来了。”
听说沈家这位大少爷明春就要去参加春闱,如此圆通善言,如果得中,正好可以替贵嫔娘娘多在朝中笼络些人手!童太守捋着胡须呵呵笑了起来:
“昨天大公子闻喜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