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被掀出来的那人是名老者,元静亭唬了一跳,忙伸手扶住了人,抬眼看向站在门里的叉人出来的一个伙计,开口责备了一声:“小二哥,这位客人有些年纪了,你怎得这般不客气?摔着人了可不好!”
他是常客,店里那伙计也认得他,紫胀着一张脸连忙行了礼:“多谢元爷提点,小的刚才也是一时气得狠了,这位老先生他过来吃白食也就算了,偏偏还要挑剔我家的菜色,真真是——”
那老者早被元静亭扶稳了,听到店伙计说话,回过头来就呛上了:“我说了我不是吃白食,我只是忘记带钱出来了!再说了,既然我吃了,还不许我品评一二么?自家菜做得不到火候,却不许客人说上一句,天底下有这样的理吗?”
“你——你这人真是好不讲理,我家掌柜看在你年纪大,都饶过你吃白食了,你居然还——”
“我怎么不讲理了,我看你们才奇怪!既然是开店做生意的,难道还听不得客人说上一个‘不好’?既然不想听客人说不好,你家干脆就不要开门做生意啊!一点意见都听不进,你这店子迟早得关门大吉!”老者也是一脸的理直气壮,还说得振振有辞。
这下就是元静亭也是哭笑不得了。这饭馆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大酒楼,遇上一起吃白食的客人,已经算倒霉了,偏偏这客人也挺气粗的,说话能噎得死人;难怪店伙计气得够呛,要把人叉出来。
见两边的斗嘴还要升级,元静亭连忙上前劝住了:“停停!两位也莫在这门首吵了,老人家,这开店做生意都讲究和气生财,您这吃也吃过了,账也免单了,也是人家掌柜敬着您了,不如消消气,慢慢走着消消食回家去吧。”
如果不是气得急了,谁愿意在自家店门首跟客人吵嘴呢?听到元静亭这一番话,店伙计立即闭紧了嘴。
可是店伙计偃旗息鼓了,老者却不乐意了:“我要消什么食啊,我这都还没吃饱呢!他家还有一道特色菜,我还没尝过呢!”
“元爷您别理他!他说的就是那道肚包珍菌鸡,里头全是名贵药材,一份儿要十两银子,现银现煲!”店伙计斜了老者一眼,凉凉说道,“幸好如此,不然我们店里就真亏大了!”
“我说了我回头就会让人送银钱过来,你们怎么就不听呢?”老者气乎乎地较着劲儿,“我可是大老远地慕名你们阳城这道名菜,别人还推荐就你们这家最正宗呢,明儿一早我就要走,今儿不吃到,以后可没机会吃了!”
哟,这还怪起他们来了!店伙计顿时竖了眼睛,正要开口,元静亭先说了话:“行了,今儿我反正是要款待一位远客,既然这么巧,老人家,你就跟我们一起再进去吃一餐吧。”转头看向店伙计,“先前这位老人家吃了多少,也一起算在我的账上。”
这老者虽然犟着筋,却也挺耿直可爱的,这么大年纪了难得过来阳城一次,明天一早又要走了,何必让老人家还留个遗憾呢?
请一个是请,请两个也是请,都是今天有缘,元静亭索性一起做了东,开口邀了人。
刚才跑的白单有了着落,客人还开口就点了十两银子一份儿的肚包珍菌鸡,店伙计立即兴兴头头地应了一声:“还是元爷您大度!您们里面请!”
老者哼了一声,掸了掸衣袖,斜着瞟了那店伙计一眼,抬步扬扬先进去了:“就我刚才那雅间,赶紧收拾好了马上上菜。”不等元静亭开口,自己先点了一串儿菜名。
店伙计不应声,直着眼看向元静亭,见他点了点头,这才“好咧”应了一声下去了。有钱的是大爷,元爷认了这账就行!
三个人一起到楼上雅间坐好了,元静亭才发现这老者是真的会选,刚才那一串儿菜名就不说了,都是阳城实打实的特色菜,就是这雅间,也是这店里环境最好的一间。
四扇雕花轩窗直对着外面那条小通河,门一打开,河风徐徐穿堂而过,让人遍体清凉,听着窗外远远传来咿呀橹声,自有一种清趣在其中。
“这雅间还不错吧。”老者颇为得意地睨了元静亭一眼。
都说老小老小,人这年纪大了,跟小孩儿一样宜哄才行。元静亭不由莞尔一笑:“是,老人家确实眼光不错;刚才点的菜,也是这个。”
瞧着元静亭竖起了大拇指,老者洋洋得意地坐了下来:“我虽然是第一回来阳城,可是事前都让人仔细打听好了的。这家菜色最正宗,雅间就数这间最好,你别说,这阳城还有很多本地人都不知道呢!”
打听是仔细打听好了,就是来都来了,却偏偏忘记带钱了……元静亭肚子里好笑,面上却连连点着头:“是,您老人家功课做得好。”
“我姓和,和尚的‘和’,你也别老是老人家老人家的叫了。”老者听得舒心,仔细瞧了元静亭一眼,“我瞧着你是打算今秋应试的秀才?”
元静亭愣了一下,才笑了起来:“和老伯真是好眼力,这都能看出来!”
“嘁,我什么看不出来?我上知天文地理,下晓……”
见陈延年正低头借着喝茶闷着笑,正说起劲的和老一脸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