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这里的茶就是好喝!”沈烨一口气喝干了盖碗中的凉茶,抬手正要揩嘴,瞧见元静姝正在瞪他,不由停了停。
元静姝从怀中衣袋里抽出绢帕扔了过去:“出门在外帕子也不带一块吗?别人瞧见了像什么样子!”
沈烨接了元静姝的绢帕,呵呵一笑,将那绢帕折好放进怀里,却从袖袋里掏出了一块月色大方帕,慢慢揩了嘴:“一时渴了,宝儿没提醒我,我还真没想起来。”
沈烨哪里是没想起来,这是故意挖了坑等着自己给他送帕子呢!元静姝不由气笑:“既然你有帕子,还不把我的那帕子还回来。”
“宝儿送我了,自然就是我的,哪有送出去的东西又要人还回去的理?”沈烨按了按胸口放帕子那处,凤眸中闪过狡黠的笑意,“这帕子我要放在床头每天闻一遍,晚上定然好眠。”
这是等着自己起身去抢,然后好“投怀送抱”吧!元静姝剜了沈烨一眼,不踩那陷阱:“随你,反正是让丫环们新做了来的,我也没用过;你想晚上睡好,要不要我再给你在帕子上加点料?”
用没用过,反正是元静姝从怀中衣袋里取出来的,只这一点,就让沈烨心猿意马了。
“加料就不必了,美人恩太重,我可承受不起。”沈烨见好就收,转而谈起了正事,“等过两天沈府有人回来,我就会睡得更好了。”
见元静姝疑惑地看向他,沈烨却是洒然一笑,将那只空了的盖碗举了过去:“看在我这些天辛苦的份上,宝儿茶水总得让我喝个足吧?”
琥珀色的茶水娓娓注入盖碗中,被元静姝捧碗的那双玉手一衬,更显得茶汤酽醇。沈烨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双手,强忍着不伸手去捉,将那碗茶水又喝了大半,这才低低说了起来:“锦城沈氏之所以称为望族,一是有人出仕,二是家有产业,就如人之两足,树之主根……”
断其足,除其根……锦城沈氏没了根基,再是参天大树,又何愁不倒?元静姝没想到沈烨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做了这么多事,一时不由凝睇看向他。
见她呆呆看着自己,沈烨终是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元静姝的脸:“怎么,觉得我长得越来越俊了不成?看得眼睛都不眨了。”
元静姝轻啐了一声,脸色一红低下头去,心里却有些踌躇起来:沈烨虽然是武将,这心思却极为缜密周全,两人是盟友走一条路也就罢了,若是哪天……
元静姝正在想着,手背一热,却是沈烨覆了手上来:“宝儿,再等上一两个月……”
元静姝抬头看了他一眼,装作没看见那双凤眸中的炽热,将手轻轻抽了回来,把话题拐了回去:“锦城沈氏多行不义,这下场是他们自讨的。不过你说的后面一点,我倒有个建议……”
都说女人心是海底针,确实是难以捉摸,明明这小女人也对他动情,却总是不经意间又流露出想疏远的意思……沈烨看着元静姝一本正经地谈着正事,心里轻叹了一声,集中精神倾听起来。
日头倏忽而过,很快秋试已经结束,各家各户都挂灯笼、蒸月饼,等着八月十五中秋过个好节。
沈明涛虽然因病没能入场,好在养了这两天身体也痊愈了,查看着管事们指挥下人在各处挂了迎节的灯笼,瞧着精神头倒也不错。
先前沈明涛因病未能下场的事,沈大太太一时不敢跟沈国煌说,直到后面才找了个机会,慢慢把事情说了。
沈国煌虽然扼腕,但是想着儿子明年还可以考举试,就是再过三年去赴春闱,年龄也并不算大,事已至此,除了宽心还能如何?
沈唐氏安慰了沈明涛几句,这几天行事中愈发看中起沈明友来,连带着沈二太太在寻常请安的时候,也颇有几分脸面。
沈大太太和沈明涛看在眼里,却暗暗隐忍了下来。
二太太瞧着大房夹着尾巴做人的模样,心里畅快不已。十五这天一早到常青院请安,见大太太因着节日设宴的事又被沈唐氏拿着几处不合意的地方敲打了几句,还借机把大厨房的差事又取了回来塞给二房,二太太更是差点没笑出声来。
等到从常青院出来,二太太几步赶上走在前面的大太太,笑吟吟地开了口:“今天逢节倒也罢了,想来大嫂也会吩咐大厨房各位都要准备周详的。等今日事毕,明天我再派人过去接手罢,就再辛苦大嫂一天了。”
沈大太太面上强忍着怒色,狠狠盯了二太太一眼,回头又扫了常青院一眼,似乎顾忌着沈唐氏这边,到底什么也没说,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听到背后传来二太太得意的笑声,沈大太太垂在袖中的手掌紧紧握拳:笑吧,我不过不想引起你的疑心,才隐忍几回,看你得意到几时!等今天晚上……我要你再也笑不出来!
沈二太太这边厢高高兴兴地回了白露院,尚嬷嬷就一脸凝重地靠前上来,等二太太将丫环们都摒退下去了,才低低禀报了:“太太,大少奶奶今天用朝食的时候呕吐不止,老奴瞧着……像是有了身子。”
梁绮琴有了?!
这都五年多了,这时候居然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