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手推餐车下面的柜子里。我的汤往主宾席上放,你的菜往整个聚餐会上送,双保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烹饪车厢里,热气腾腾,汤锅里煮着雪白粉嫩的肉,白滚滚的油沫绽着朵朵小浪花,香味弥散,诱人口水。
晚上九点五十分左右,餐车上,聚集了很多日本高级军官及汪伪政权的新官员,他们围坐在狭长的餐车里,高谈阔论。明台穿着笔挺而整洁的列车员服装推着小餐车行进在侵略者和汉奸的人群里。
明台下意识地辨别着他们的军衔、职位。日本海军中将、少将,日本政府文职官员与中将同坐,级别不低,汪伪政府的一名军官身着海军少将服装,明台盘算着,这一桌可谓全专列的“精英”。
配菜放好之后,明台把银色汤盆放置在餐桌中间位置。他当着客人的面打开银色的圆盖子,一股浓浓的香味弥散开来,乳白色的汤汁吸引着食客们的注意。
他躬身示意大家可以用餐了。
他看着手表上的时间,时针指向十点零八分。
不时有列车员推着酒和各类甜品及饮料穿梭而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明台面无表情推着活动小餐车走到餐车车厢的门口,他轻轻一顺手,把小推车留在了餐车车厢的角落里。
他推开餐车车厢的门,往前走去。
程锦云在看表,时针指向十点零九分。
她已经回到列车员车厢——自己和明台的包间内,她打开车窗,奋力将自己的皮箱和明台用的皮箱扔出窗外,她把留下的几个输液瓶拿在手上。
明台急促地跑回了包间。时间是十点十一分。
程锦云快速地把输液瓶递给明台,明台二话不说拿在手上,二人跑出包间门,突然,二人静止下来。
一名日本列车员面对面看着他们,大声吼叫着:“暗殺者がある!(有刺客!)”明台一脚将他踢倒。包间门被一名日本宪兵给踹开,程锦云知道这会儿绝不能响枪,一把飞镖扔过去,正插在日本宪兵咽喉,咚的一声日本宪兵倒栽葱似的倒下。
“不许动!”
二人身后响起一声厉喝,明台、程锦云回头的一刹那,只见一人从举枪特务背后袭来,瞬间扭断了特务的脖子。
董岩站在那里,说了一句话:“跟我来!”这种时候,行动比语言更能说明问题。二人毫不迟疑,沿着车厢通道,把输液瓶滚向软卧包间,然后随董岩撤退。
时间是十点十四分。
他们穿过汪伪军警的包间,发现整节车厢的军警都睡过去了,董岩替他们打开最后一节车厢的后门,风在空中呼啸,沿途树木在眼前狂奔,风很暴烈,程锦云在风口里站着,她的两颊和鼻尖都泛起红色,明台的头发被吹得根根直立。
董岩说了一句:“一路平安!”
明台、程锦云同时看表,十点十五分。
“离爆炸时间还有三分钟。”明台提醒董岩。
“谢谢,你们先跳。”
程锦云对董岩说了一句:“后会有期。”
明台拍拍董岩的肩膀,尽管彼此都不清楚对方来自何方阵营,此时此刻,就是并肩作战的亲密战友。
少了任何一环,“粉碎行动”都不会走得这般顺利。
明台、程锦云把车尾铁链取下来,面朝车尾,和火车的运行相反的方向,后退数步、助跑,二人一左一右跳出车门。明台身体努力朝前倾,双腿减缓了冲力,稳稳落地。程锦云没有那么幸运,她落地姿势向后倾,没有及时控制住平衡,重重摔倒在铁轨边。
火车像一条火蛇飞速划过二人的视野。
十点十七分,董岩飞身跳下火车,一阵短暂得不能再短暂的喘息声与山野的风声交汇。
十点十八分,巨大的爆炸声铺天盖地随风席卷而来。
“樱花号”专列大爆炸。
餐车几乎飞上了天,软卧车厢烈火熊熊,烟雾腾腾,大火弥漫!
于曼丽此刻就埋伏在爆炸附近的铁轨边,她手按电钮,路轨也被炸飞起来,大爆炸后紧接着又一次大爆炸,从里至外,从下到上,飓风裹挟着霹雳、闪电劈面砸来,落网鱼虾,绝无生还之理,这是明台的双管齐下。
路基下一片狼藉,血肉翻飞;铁轨上,前前后后都是炸点,火光冲天!
远处的公路上,阿诚默默地看着滚滚烟尘和猛烈飞奔的红色光焰,他发动了吉普车,车子碾过尘土,像平地刮过一阵旋风。
程锦云近乎一瘸一拐地走着,明台走在她前面,不时回头看看她。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明台想。
他刚一回头,赫然看见程锦云飞镖在手,他不禁解释:“我没恶意。”
“你不可能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你会选择灭口。”
“你怎么不想,我会选择帮你呢?”
“通常情况下,没人会愿意被拖累。”
“对。”明台说,“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