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声音跟上次的声音可不是同一个人!”汪曼春倏然回头,枪口指着披着纱巾的女人,“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日本特高科南云课长的手下,我就是‘孤狼’。汪处,您身手敏捷,对声音的辨别也很敏感,的确是76号的女中豪杰。看来,南云课长并没有看错人。”“孤狼”很镇定,她举手示意汪曼春放下枪,她的手伸向怀中。
“别动!”汪曼春不信任她。
“孤狼”说:“汪处,我拿情报给您。”
“不用,你完全可以口述。”汪曼春突然觉得自己很愚蠢,一个匿名电话就可以把自己调到“烟花间”来,任何人都不知道堂堂76号的情报处处长孤身一人待在一间幽暗的包间里,面对一个神秘莫测的人。
如果对方杀死自己,自己死在此处,那就死得毫无意义,死得脏水四溅、百口莫辩了。汪曼春想到这里,脊梁骨冒出虚汗,她不自觉地拉响枪栓。
“汪处,冷静,冷静。”“孤狼”显然没有料到汪曼春是这样一个胆小如鼠,或者说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她必须马上获得汪曼春的信任,并有效地控制住她的情绪。
“汪处,我有一份极为重要的情报提供给您。上海明氏企业的董事长明镜有共党嫌疑。”“孤狼”开门见山,果然发箭得力。
“说下去。”汪曼春紧握着枪,情绪稍有好转。
“明氏企业是以金融业为主的,原来在上海拥有两家银行,一家商业银行和一家投资银行。中日战事伊始,明镜就把这两家银行迁往香港,一家改为财务公司,另一家与香港秘密社团融资,开了一家合作银行。而这家合作银行的幕后老板,据查,就是中共南方局的金融才子曾进,当然,这肯定是化名,他的真实姓名待查。”
汪曼春终于收起了枪。
“中日战事一开,有很多上海资本家都在转移自己的资金,产业外迁也很普遍。明镜把银行迁到香港也无可非议。至于香港的什么共产党和明镜红色资本家的背景,我都不感兴趣,她明镜只要不在上海抗日,我们就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汪处,您想必是投鼠忌器吧。”“孤狼”阴阴地笑起来。
“孤狼”笑得不怀好意,同时,也是告诉汪曼春,她知道汪曼春的底。
汪曼春猛地一拍桌子。
“你要能拿出真凭实据来,我第一个杀了她!在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像我这样恨她!她毁了我的一生!你明白吗?”汪曼春喘了一口气。她盯着“孤狼”的眼睛,说:“拿证据给我看!我不听夸夸其谈。”
“证据有。不过需要您亲自去核实。”“孤狼”很冷淡的口气,“明镜在上海银行租赁了三个保险柜,137、231、236三个号码。”她伸手从怀里取出一个白色的信封,放到小方桌上,“这三个保险柜,明镜只使用了一个,其余两个提供给了上海地下党存放活动资金。上海银行在法租界,您不能明目张胆地干涉顾客存放物品,但是,有存就有取,您只需要花钱买通银行里的小职员,嘱咐他如果有人来开保险柜,就通知您的人。只要跟踪那个人,就能摸到上海地下党的秘密巢穴……到了那个时候,汪处,您还怕没有证据‘坐实’了您仇人的死罪?杀刮存活、剥皮抽筋,都在您谈笑之间,一句话之下。”
汪曼春瞬间想到了明楼,若真是如此,明楼一定跪下来求自己,放过明镜。到那时候,自己的心上人就被自己给牢牢地攥在手掌心里。
明镜是不是共产党,明镜的死活,对于自己来说,没什么特别意义。而明楼对自己的死心塌地,才是汪曼春追求的最终目的。
“汪处,我还想提醒您一句,您对明楼长官的感情需要有所收敛,南云课长已对此人动了疑心。从‘樱花号’专列护航的出师不利,到76号行动组、情报组的处处碰壁,说实话,明长官的嫌疑是最大的。”
“你说什么?”汪曼春的脸上呈现出一缕惊惶之色。
“您不觉得他在利用您的力量,补充自己的情报能量,您不怕他虚晃一枪,到头来却是个感情陷阱吗?您一定跟他透露过某些破案的线索和行动细节吧?我相信一个痴情的女人面对心爱的男子,就丧失了最基本的防御能力和超强的感知嗅觉。南云课长希望您能把迷失已久的猎犬嗅觉给找回来。”
汪曼春霎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爱得太深谨防伤着自个。”“孤狼”说。
其实,汪曼春曾经是一个打算“为爱献身”的女人。
“南云课长为什么选择跟我合作,而不是梁处长?”汪曼春终于沉淀下来。
“南云课长是女人,女人有时也会欣赏女人,同情女人,帮助女人。特别是受过感情的伤害、孤独的女人,这种女人的破坏力是最强大的。鉴于你和明楼长官的特殊关系,南云课长相信您能把有预谋的连带破坏降低到最低。”
“据我所知,南云课长曾经色诱过明长官,她不会是为了嫉妒、泄私愤,而污蔑明长官吧?”
“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