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台战战兢兢地接过汪曼春递过的私章,在柜台前办了存放手续。
银行职员细心妥帖地替他们打开了231号的保险柜,里面存放有女人用的黄金饰品,有的还是明镜曾经戴过的,汪曼春还认识一些。
全都对路。汪曼春心里不知是有点落寞,还是暗自里有点庆幸。至少自己不会与明楼为敌。不过,这个小家伙怎么办?带回76号,还是,送明楼一个顺水人情呢?
她决定打电话给阿诚。
阿诚来得很快。据他说,他刚替明楼取了干洗的皮大衣,才回办公室就接到了汪处的电话。他很着急,马上就赶来了。
“汪处,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阿诚是一下汽车就一路小跑着来到汪曼春面前的,一个劲地赔不是,满头大汗。
明台低着头,一副认倒霉的样子。
天空浓云密布,眼看大雨将至,阿诚跟汪曼春道了谢,致了歉,顺带数落了明台几句,他就忙着将明台带走。
汪曼春看着阿诚与明台从自己的视野里渐渐消逝。她在想,是“孤狼”情报有误,还是明台“歪打正着”?是自己判断失误,还是明家别有文章?
阿诚载着明台回家。
明台看看阿诚的脸色一如既往,想敲诈他一下,说:“阿诚哥,你今天欠我人情。”
阿诚一边开车一边说:“小少爷,我把你从76号人的手上接回家,谁欠谁人情?”
明台有些不痛快,自己拼死拼活拼了一场,阿诚过河就拆桥。
“阿诚哥。”明台说。
“小少爷,阿诚胆子小。”阿诚一语双关。
明台聪慧,冷然一笑,什么也不说了。
明台到了家,甩手上楼前,将一把车钥匙扔给阿诚,他只说了一句话,“大姐的汽车我停在大马路,冠生园门口了。”
“知道了。”阿诚答,“小少爷好好休息。”
明台虽然生气,依旧不失礼貌地说了句:“阿诚哥辛苦。”然后回房间去了。
阿诚看看手表,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他到花园的花房里取了一把锄头,取了一副粗纱手套,走回到汽车前,打开后车盖,里面蜷缩着一具女性尸体,身上还穿着银行职员的制服。他把锄头搁进后车盖,关紧车门。
阿诚上了车,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想了想。
汽车缓缓驶出明公馆大门。
汪曼春以为自己卖了一个天大的人情给明楼,明楼应该感激在心。谁知,明楼得悉此事,居然怒不可遏,明楼与汪曼春第一次发生面对面的激烈冲突,就在新政府办公厅,明楼的办公室。
“你不信任我,你跟踪我家里人,监视我,打击我。我万万没有想到你会这样对待我。”明楼说。
“我在履行自己的使命。”汪曼春的脸涨得通红。
“你在摧毁我对你的信任。”明楼冷静地说,“我大姐在银行别说是开三个保险箱,就是开三十个,我明家也开得起!你手伸得也太长了!汪曼春处长!”
汪曼春气得眼泪都要喷出来了。她用手按着心口,说:“你太没良心了,你敢说,明镜她不是左翼分子?她不是红色资本家?她也就仗着你了——”
“你学聪明一点好不好?汪曼春!你以为满嘴喊口号的、对新政府不满的都是敌人吗?真正的敌人,他会这样嚣张吗?他都不会隐藏吗?他时时刻刻以真面目示人吗?”
一句话打哑了汪曼春。
“我知道,你恨我大姐!你心里痛!你再恨再痛,你有我心痛吗?一个是我最亲的亲人,一个是我、是我最爱的女人。你叫我怎么办?你来教我做!”
一句话打动了汪曼春。
“人活在这个乱世里,哪一个心里没有伤疤,只是我心底的伤,就算是千疮百孔,也没人瞧得见。原来我以为你会懂,谁知你也是小女人度量!”
一句话让汪曼春既悔又愧。
“我知道,你在怀疑我!是不是我今天从这里走出去,被人用枪打上七八个血窟窿,你才肯信我啊?”
“不要啊!”汪曼春一把抱住明楼,泪如雨下。
明楼的心一直禁锢在“铁笼”里,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不,他自己有时候都是模糊而混淆的。
所以,当汪曼春抱住他的时候,他并没有厌恶感。他总是徘徊在黑暗的边缘。有时候,他真的感觉到,这个女人爱他,不死不休。当他用最黑暗的手段去摧毁罪恶时,他必须消灭掉一切跟黑暗有关的痕迹,也包括曾经爱过的痕迹。
他做得很好。
他告诫自己,自己必须履行自己的职责。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军人的脊梁是钢铁。
走廊里,隔壁秘书室,到处都有人窃窃私语。
甚至还有楼上的工作人员跑下来凑热闹。
阿诚沉着一张脸,说:“都散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