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跳下去了,汪处。”阿三大声咒骂着,从楼上跑下来。他想着,幸亏餐厅里还有一个人在,否则真是前功尽弃,白忙活一场。
“谁,谁跑了?他?他居然跑了?他偷了我的钱!”明台一脸愤慨,自己先嚷嚷着站起来。
“坐下。”汪曼春冷然大喝一声。
明台一副天真委屈样,带着大惑不解的神情看着汪曼春,说:“曼春姐。”
“坐下!”汪曼春一声断喝!明台被惊吓得朝后打了个趔趄,一个没坐稳,差点没给她跪下。
明台顿时手足无措,眼眶里立即就蓄了泪花。
汪曼春看了,恨又不是,气也不是,怜更不是,她就纳了闷了,明台这种富贵公子怎么会跟重庆分子,甚至是“共党”挂上钩?
绝对不可能啊。
“跟你一起的那个人,是谁?”汪曼春黑着一张脸问。
“我不知道。”明台表现得很懦弱。
“不知道你还跟他在一起?”
“我跟他在一间射击俱乐部认识的,他说他姓刘,家里是做生猪生意的。”
汪曼春继续问:“你刚才说,这个姓刘的偷了你的钱,跑了,是怎么回事?”明台低着头,扳着自己的手指,咬着嘴唇说:“我叫他去上海银行帮我办一件事。”
“什么事?”
明台不说话了。
汪曼春说:“明少爷,你是不是打算换一个地方对我说真话?”
特务阿三早看不惯这种软骨头的公子哥了,他冲上来说:“汪处,我们甭跟他废话,直接带走……”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明台一下就双手紧紧握住汪曼春的手腕,哀求地说:“曼春姐,您饶了我这一次吧。千万别告诉我大哥,我大哥要是知道我偷开姐姐的保险箱,他一定会打死我的。曼春姐,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曼春姐,我要不是闹亏空闹得厉害,怎么敢去偷家里的钱呢?”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取,偏要雇一个人去帮你取呢?”
“我怕我大哥会去银行调查,保险箱少了东西,他肯定会亲自去问询的。我大哥要知道是我拿的,他一定剥了我的皮。”
“你活该!”
汪曼春从明台的叙述中,基本理清了故事原委。
明台花天酒地地乱花钱,闹了亏空,想着填补,自己雇人去偷开明镜的保险箱,谁知所托非人,那人贪图钱财,半道上跑了。
明台的故事简直滴水不漏。
汪曼春的眼睛盯着明台的眼睛,她心想,他要不就是一个天生的好演员,她汪曼春的死敌兼劲敌;要不就是一个有待教训的小孩子,她汪曼春将来的小叔子。
她盯着他,一刻也不放松。
如果明台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就未免太巧了。“孤狼”提供的情报,231号保险箱是共产党的经费库,自己派人盯了这么久,好容易有条鱼儿咬了钩,居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按理说,明台偷拿他姐姐的钱物,并不犯国法,自己没理由定他的罪。他在她面前又是哀求,又是流眼泪,这种人,这样的废物,窝囊废,连明楼的一根手指头都够不到。要说这小家伙是个特工,实在是匪夷所思。
但是,自己撒网捕鱼,一切人力都用尽了,没理由网了条鱼还得紧赶着放生吧?
“不准哭!”她实在是看不惯一个英俊的大男孩在自己面前吓得六神无主、狂抹眼泪的糟心样。
明台忍住了眼泪。
明台想,差不多了吧,戏也别演得太过了。王天风告诫过学生,太夸张了,就会包含不真实的信息,所以,现在自己必须别有目的地攻击一下汪曼春。
“曼春姐,您怎么会派人跟踪我呢?”他冷不防地射了一箭出去,“要不,您就是在监视我大姐?您还记恨我大姐啊?我大哥要知道了,会不开心的。”
“管好你自己吧。”汪曼春说,“来人,带明少爷去银行。”她回顾明台,问:“你不会告诉我,你大姐的保险箱钥匙和私章都被那个姓刘的给拿走了吧?”
明台很老实地从口袋里取出私章和钥匙,
汪曼春一把将钥匙及私章抓在手中,说了一个字:“走!”
上海银行里,汪曼春面带微笑将明台押到保险柜的柜台前。一名男职员立即上前服务。
“请问,保险柜台的秦小姐上班了吗?”汪曼春问。
秦小姐是个化名,她是汪曼春一个月前安插在上海银行保险柜台的钉子,也是替董岩办理保险箱业务的那名和蔼可亲的女银行职员。
“秦小姐今天提前下班了。”男职员答。
“是吗?我们有事情找她。”
“如果是私事,您可以去她家里找她,如果是银行业务,我也可以替您办理。”
“是开一个保险箱。”
“我可以为您服务。多少号?”
“231号。”汪曼春答。
汪曼春的目的只是检查一下明台的私章和钥匙是否属实,如果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