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先跪下的一人,正是太子庄天佑,一进大殿便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地,不敢抬头去看司徒紫玉。
他本是娇生惯养,出生时身子就弱,因此起名天佑。若不是因为他是嫡出,磐石帝也不会把他立为太子。
身后的众人,只得在太子的身后,在门口跪了下来,有些人无法进门,便跪在门外,一直铺到台阶的下面,密密麻麻都是人。“
庄绮蝶伸长脖子向外看去,她在看,这里面是否有敏儿和她的弟弟庄逸辰。
众人跪伏在地上,有些人已经被挤到台阶下,她只能看到门外的几人,却是没有看到自己的弟弟和敏儿,心中微微一松。
“罗峰,你是真心归降朕,还是在想着日后寻找机会刺杀朕为你的君主报仇?”
司徒紫玉用玩味的眼神看着罗峰,目中闪过一道寒光。
庄绮蝶身体一颤,几乎从房梁上掉落下来,急忙用双手抱住房梁。
“罪臣不敢,罪臣自知罪该万死,若蒙皇上不杀,愿为皇上效力,万死不辞。只求皇上天恩浩荡,赦免归降的太子等人,为庄氏留下一脉。”
“你们都进来,让你们的皇上好好瞧瞧你们,也算是你们为你们盈国国君,送最后一程。”
庄天佑颤巍巍地抬起头,用惊恐的目光看着磐石帝,他已经站不起来了,看到了桌案上的白玉杯,身体在不停地颤抖。
罗峰叹口气,向司徒紫玉拜道:“请皇上恕罪,容臣带他们进来。”
见司徒紫玉微微点头,他起身一把扶住太子,把太子向前拖到了大殿的前方,放在司徒紫玉面前。
“父……皇……”
“耻辱,奇耻大辱,朕就不该立你为太子。”
磐石帝眼中满是痛色,他宁愿看到挺直身躯的儿子,也不愿意看到吓的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儿子。
后面的人,随着跪爬了进来,庄绮蝶紧张地向后面看去,一个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心蓦然就是一沉。
在人群的后面,敏儿赫然在内,她紧紧把一个孩子护在身后,找了一个最不惹人注目的角落跪了下来,忐忑不安地向四周偷看。
那个孩子,正是她的弟弟,年仅七岁的十二皇子庄逸辰。
庄绮蝶知道,到了这里,再不可能逃走,刚才那些玄国的将士个个身上带着无尽的杀气,早已经把周围包围。
隐隐的喊杀声,哀嚎声,从外面传来,玄国的大军仍然没有停止屠杀。
庄绮蝶回头向父皇的脸上看去,在那张僵硬保持高傲的脸上,隐隐看到肌肉在微微抖动。磐石帝低着头,不知道是看在桌案上还没有端起来的酒,还是在看跪伏在地上的众人,她在房梁上,看不清父皇眼睛中有什么。
“也好,若是在外面给乱军杀了,还不如在这里。他们已经归降,希望玄国的皇帝不会赶尽杀绝。”
罗峰再次回到司徒紫玉面前跪下,深深地低下头:“罪臣恭候皇上赐罪。”
“你有何罪?”
“臣昔日冒犯天威,罪无可恕。”
“原来你还记得朕。”
“皇上是令人难忘的人,臣屡次冒犯冲撞皇上,罪该万死,只求皇上皇恩浩荡,饶了这些人,为庄氏留下一脉,罪臣死而无怨。”
司徒紫玉缓缓地在金銮殿踱步,不回答罗峰的话。
罗峰重重地磕头,落在金銮殿的石板地上,砰砰做响:“罪臣已经命皇宫中所有的侍卫和将士归降,请皇上开恩,饶过这些人的性命,他们定当为皇上效死。”
司徒紫玉走到磐石帝的桌案前,盯着磐石帝:“你的手为何在颤抖?可是这黄金酒太过沉重,你老的连一杯黄金酒都端不起来了吗?”
磐石帝的手微微一抖,白玉杯中黄金色的酒液剧烈的波动起来,有几滴溢出杯子,落在桌案上,金色耀眼的刺目。
“哈哈哈……”
司徒紫玉大笑,但是一双略带紫色的眸子中,却是没有丝毫笑意,只有无尽的鄙夷和冷漠,看得庄绮蝶紧紧咬住牙关。
片刻,磐石帝顿显老态,挺直的脊背竟然有些弯曲起来,脸上的皱纹更深。他恨,恨太子没有盈国皇家的气概,更恨,为何手中的酒杯如此沉重。
“看起来,你想放弃皇家最为有尊严的死法,那朕便让你流尽鲜血而死吧!”
一道寒光闪过,两柄剑刺入磐石帝的左右肩头,把磐石帝钉在了龙椅之上。殷红的血,顺着磐石帝的肩头流下。
庄绮蝶心蓦然抽紧,紧紧地抓住房梁。
三国的旧例,皇族一律赐不流血而死,只有犯了叛逆的大罪,才会不赐予这种死法。大臣若是赐不流血而死,亦是君王莫大的恩德。
因为,灵魂在血液中,只有不流血而死,才能让灵魂不飘散,有轮回的机会,若是流血,便连轮回的机会也没有了。
罗峰赫然起身,几步来到司徒紫玉的身后,司徒紫玉没有动,用后背对着罗峰。罗峰握紧双拳,脸色发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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